周澜睁开眼,看着窗台上抱膝而坐的身影,外面的雪光映进来,勾勒出一个孤独到极致的剪影,那剪影沉默地抽着烟,侧头望着窗外,如果没有抽烟的动作,或许他会以为那是一尊雕像。
周澜看了几眼,又慢慢闭上了眼睛,在进入梦境前,他想,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清晨的阳光撒进窗内,犹如碎金班斑驳着岁月,昨夜的一切都仿似一场梦一般。
沈韵已经走了,周澜不知道他是什么时间走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
雪已经停了,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物业工作人员已经将路面清理干净,正帮着停在地面的汽车清理积雪。
一切如常,似乎沈韵从没有来过一般。
只是对方穿过的t恤被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周澜凑近了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奶香味。
沈韵来过。
沈韵去了高奚父母所在的小区。
自醒来以后,似乎已过了多日,但其实想来也不过七八日而已。
除了设计给周澜看的图纸,他没有把精力浪费一点点在别的地方。
不是不想来的,只是没有勇气,近乡情更怯而已。
怕看到不敢看的,听到不敢听的。
沈韵与高奚的生活圈子完全没有交集,他打听不到也不敢打听高家的任何消息。
惦念着父母,惦念着高原。
每次一想起,就立刻用忙碌来转移心思,但只能转移,却无法根除那根情思。
这一生,高奚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年轻时候早早谈了恋爱,对方还是男孩子,父母一时无法接受,曾经也激烈的抗拒过,但最终因为对儿子的爱而慢慢妥协。
生活刚刚看见曙光,老人刚到退休的年纪,正等着颐养天年的时候,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韵站在路边靠着灯柱点了一支烟,眼睛看着小区门口。
很多熟悉的人从眼前走过,虽然有人觉得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也没有人太过留神,毕竟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活,没有太多时间放在别人身上。
沈韵看着他们擦肩而过,曾经那么熟悉的邻居,朋友,此刻对面不识。
一对老人相扶着走了出来,路上的积雪已经扫干净了,两人还是相互搀扶着。
沈韵看了几眼后才认出那是自己的父母。
他的眼圈迅速红了,鼻腔酸楚的发疼,他几乎认不出自己的父母。
母亲以前还乌黑的头发,此刻几乎全白了。
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啊,生生白了头,而她还不到六十岁。
父亲看着好一点,但以前挺直的背脊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