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怀里拿出一块纱布,颤抖地呈给嬴渠,证明道:&ldo;夫人喝的不是滑胎药,这是安胎药,这是药渣,君上可以命人查,夫人滑胎和我们无关的,君上留我夫君一命吧。&rdo;她匍匐在地上恳求。
嬴虔怔了一下子,愣愣的看着蜀女,是震惊是愤怒,然后一巴掌扇在了蜀女的脸上,蜀女被打的跌坐在地,疼的呜呜捂脸哭。
嬴虔怒不可遏的骂她:&ldo;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换药!你竟然敢换药!&rdo;
他不信,这个逆来顺受的蜀女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自仗有了身孕,就如此猖狂。
蜀女哭道:&ldo;夫君,我们也有孩子了,您就不能为我们的孩子积点德吗?&rdo;
嬴虔气的发抖,说:&ldo;积德!积德!我把你肚子那孽障一块杀了!&rdo;他说着就挥舞着铁拳,要去撕扯她,殴打她,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
蜀女尖叫躲避着,护着自己的小腹。
嬴渠冷声说:&ldo;够了!&rdo;
够了,简直一团闹剧,他不想再看了,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揉着额头,冷声命令守卫道:&ldo;把嬴虔关入大牢,刖其双臂,幽禁于北地罍沙宫,终生不得放出。&rdo;
守卫诺了一声,将嬴虔和蜀女一并带走。
人走了,殿也静了,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嬴渠看着昏暗的政事殿,没有点灯,一点点靠坐在软垫上。
什么手足兄弟?
到最终还是免不了互相残害。
他沉默着,看着漏刻里的水,听着滴答的水声,然后闭上了眼。
儿时的事,他大多都记不清了,但他还清晰的记得,他那时骑坐在嬴虔的肩膀上,记得嬴虔教他射箭,教他骑马,他们去一起去栎阳的林子里猎野兔,一起去山间河水里洗澡。
过去了,都过去了,烟一样的挥散空空。
……
所谓国君,所谓寡人,就是要踩着血脉亲人的尸体,沾满手足兄弟的血。
……
燕宛端起汤药哄着魏姝喝,然而魏姝动也没动,垂着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床榻上的被褥,任凭燕宛苦口婆心的劝她。
燕宛劝了一会儿,见她无动于衷,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为难时,嬴渠来了,他的脸色也不好,惨白的,眉头微微皱着,他拿过燕宛手里的汤药,让燕宛退下了。
随后他坐在了她的床榻边,舀了一勺汤药,抵到了她的唇边,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长一阵子,魏姝还是没有喝,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她只是发呆的看着被褥,眼睛浑浊,没有神,那大概是行将就木的老朽才会有的眼睛,
嬴渠收回了手,将药勺放回了药碗里。
魏姝说:&ldo;嬴虔呢?&rdo;声音嘶哑难听,她说着,扯动了干裂的喉咙,一股血腥气涌了过来。
嬴渠说:&ldo;刖了双臂,关去了罍沙宫。&rdo;
魏姝的声音非常的阴冷,她说:&ldo;杀了他,他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怎么不杀了他?&rdo;
嬴渠已经惩罚了嬴虔,他不能,也不会杀了嬴虔,他说:&ldo;他喂你喝的不是滑胎药&rdo;
魏姝笑了,说:&ldo;可若不是他,我的孩子也不会没。&rdo;她忽又变了脸色,换上了一幅可怜的样子,黑色的眸子里也涌出了泪,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她去拉他的手,说:&ldo;君上,还记得吗?君上说过要保护我们母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