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歌见凌芳云出来,投去询问的目光,凌芳云带着她进了内殿,命她候在屏风外等着。
“进来吧,隔着屏风朕看不到脸。”晋玄帝吩咐道。
凌芳云应声引着晏清歌绕过屏风,晋玄帝仰卧在榻上,指了指一旁的圆凳,说:“坐下说。”
晏清歌起身谢了恩,坐在圆凳上不敢抬头,晋玄帝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她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抬起头来。”晋玄帝说,“这般样子不像是诗文中那豪情万丈的女子。”
晏清歌抬起头,将将对上晋玄帝的眼睛,那张惨白的脸上镶着一双锐利的眸子,内含锋芒似利刃寒光直射晏清歌心中。
好在晏清歌长期在炮火中穿行,临危不乱保持清醒成了常态,当下便稳住心神不再露怯。
晋玄帝盯了她片刻,随即挂上病态的笑,说:“你要在三十天内,攻下徐、扬,究竟有什么自信,不妨拿出来与朕讲讲。”
晏清歌看了眼凌芳云,而凌芳云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晋玄帝身上,自进入内殿起就没有再看晏清歌一眼。
晋玄帝看出晏清歌的顾虑,说:“你且讲来便是。”
晏清歌微微颔首,说:“师夷长技以制夷。”
“师夷长技以制夷?”晋玄帝眸子微亮,说:“何解?”
“陛下。”晏清歌说,“解的若卢狱。”
晋玄帝转动眸子,问:“张畅?”
“是,”晏清歌说,“陛下,封云、石兵皆是张畅的部下,一身走马行军的本事都是张畅所授,二人对张畅盲目崇拜,兵法学了去,一身毛病同样学到了。”
“张畅善于用兵,反叛前一张纸上谈兵的巧嘴愚弄数千百姓追随他,石兵、封云的兵,也是这般来的。”
“继续讲。”晋玄帝若有所思。
晏清歌继续道:“大都督陈韬擒得张畅,靠的不是兵,不是谋,是石兵、封云二人的背叛。此二人不仅卖了主子,还大肆宣扬张畅是文盲,是个没读过书的。陛下,先帝最为推崇读书人,百姓视读书人为大晋脊梁,而不是兵,所以张畅的兵不愿继续追随,才有了封云稳坐徐州,石兵现如今岌岌可危,就是没有学封云一般,去伪造‘读书人’的口碑。”
“如今不同了,大晋缺良将,没有武力震慑,大晋不能安宁。张畅优在有一颗擅打仗的脑子,吃亏在大晋文化至上的环境中。那么,我们为何不利用张畅打仗的天赋,让张畅去收拾他这两个背主的下属,我们只需给张畅一个‘有文化’的壳子,再营造出石兵、封云背主弃义的人设,口碑崩溃人设崩塌,扬、徐二州首先不答应的,便是城中的百姓。”
“内部瓦解。”晋玄帝微微一笑,说:“石兵与封云,会走上张畅的老路,没有了百姓士兵的追随,张畅收拾这两个人便轻松的很。”
晏清歌起身,跪地行礼,说:“陛下,罪女在上林狱面壁思过十余日,自知无法洗去司马影的血,这是罪女无能为力之事,但陛下未杀罪女,罪女便感恩戴德期盼能为陛下分忧。”
“罪女身体孱弱,大病一场后忘记许多事,当真不知他人口中所讲东海神兵与兵符是何物,在哪里。可若陛下信任,罪女愿倾尽一切为陛下分忧,为陛下安定江南!”
晏清歌重重一个响头磕下去,让她的话显得更真诚几分,一旁的凌芳云一边替晋玄帝掖了掖被子,一边说:“安定江南,确实是陛下心中头等大事,满朝文武从未有人敢出此狂言,你一介女流,还是人人唾弃想要诛杀的罪女之身,何敢讲的这般笃定。”
晋玄帝盯着俯在地上的晏清歌头顶,没有说话。
晏清歌抬起头,眼睛盯住晋玄帝的眼,坚定道:“陛下!”
晋玄帝依旧没有说话,手中带血的帕子握的紧。半晌后,他轻咳一声,对晏清歌说:“你需要什么?”
这是同意了。
晏清歌没有表现出欢喜,仍旧铿锵有力,满腹信心说道:“一人一楼一道旨,罪女为陛下搏一个安定江山!”
说完,她重重叩下响头。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