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双手合十,向供在案台上的菩萨像作揖。
待丁克离开,晁昆从另一个房间走出。
“我明白了,你的买房钱是从哪里来的了。你一个打工族,平时花钱如流水,居然还能买得起这么昂贵的房子,就是这么骗来的!”
“不要把话说得这样难听好不好?我不偷又不抢,凭我的智慧赚钱。他愿意相信我,把钱主动送到我的手里,难道我还推开不成?”
“原来也就罢了,你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现在为什么还要吓唬他?你没看他走时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想,他回去不是要住院,就是要去看医生了。像他这个年龄,心脑血管的发病率可是挺高的。”
“你住了吧。你当我愿意这样呀?我这可是为你妈妈做事,是她老人家让我这么做的。昨天我还和她通了电话,她在电话里甚至连每句话要怎样说都给我设置好了。”
晁昆摇头:“我妈,那就是一个典型的更年期外加精神病!”
钱响:“那可是你的说辞,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晁昆将话题转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骗得他如此相信你,甘心情愿的将八十五万交到你一个江湖骗子手里的?”
钱响:“你想知道?拿钱来吧!五千元,我的唾沫星子很值钱的。”
晁昆:“你想的美!不说我就走了,反正我妈的指令已经传达完了。”
说着,站起来就要走。钱响伸出手来拦阻。
“小姐,开个玩笑嘛。别人问我不告诉,你问还能不说嘛。我是从治病开始的。”
晁昆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了,重新坐下来:“我更好奇了,你还会治病?”
“当然。”钱响也坐下来,端起茶壶给自己把茶斟上,“吱儿”的喝了一口。“病号是我们屯的一个在咱这个城市里打拚了二十年的一个琴师,他的二胡不错,姓潘,就在市艺术馆里当器乐辅导员,业余时间教教孩子,不少赚钱。”
“你这千年谷子万年的糠,像王大娘的裹脚布子----又臭又长,不听了。”晁昆说着站起来。
“哎,别价呀,你勾起了我的诉说欲,想不听?不行。我就长话短说。”钱响不再喝茶了,认真说起来。“他得了多发性脑血栓,住了院,在我们这里一家很有名的医院住院治疗。点了半个月的药,出院了。走时,医院给了医嘱:每年来医院住两次院,并开了两味口服药。那个医院你该知道的,是我们这座城市里最负盛名的,而且那个医生也是神经内最好的医生。于是我的潘大哥就相信了他们的话,回来就按照他们的医嘱服药,按他们的说法每年住两次院,实际也就是点两次嘀,每次半个月,一直进行了六年。六年后,潘哥觉得并没见强,右手的中指又出了问题,他因为相信神经内,就去挂了他们的号,还是那个医生,他检查过后,告诉他这不是他科里的病,该去骨科。潘大哥于是就去了骨科。骨科给他开了化验和X光片子。他在医院里折腾了个来回。去了B超室、CT室、化验室,最后也没检查出什么病,问了他的工作,知道了他的手指经常摆弄乐器,就给他定了个指关节劳损和骨关节炎,开了贵得一天要花百元以上的外国进口创贴,其实看说明,里面就只有些平常的止痛药而已------。”
晁昆打断他的话:“你说了能有十分钟了,还没说到正题,我可要走了。”
钱响:“小姐,有点耐心吧,马上就到了。我说到哪了?”他的助手接话道:“平常的止痛药。”
“对,那进口药里没什么东西,所以它根本不见强。一次和我碰面,他痛苦的对我说了。我就问他:‘你这根手指头过去受过伤吗?’他说:‘没有啊!’我问他:‘你住院时,点滴的药物还记得有哪些呢?’他说:‘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银杏叶,其它两种都是洋名,我记不住,但知道一种是扩血管的,一种是营养脑神经的。’‘出院后医嘱药是什么?’他就跟我说了那两种。我说:‘好了,我给你开一味药,就是银杏叶片,最好是能随时发散药效的分散片,每天三次。不要怕花钱多,一定要买名厂家大厂家的药。”潘哥说:‘那怎么能算是花钱多啊。再好的银杏叶片也就一天三几块钱,那进口的止痛药,一天百多块呢。关键是中指痛,我教不了琴课,损失多大呀!’”
晁昆这时被吸引住了,问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钱响:“服了一个星期,他就来电话告诉我见强了,一个月后,又来电话,说差不多快好了。”
晁昆:“听到这里我好奇了。这银杏叶是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药了,怎么会有此奇效?据我知道,是治疗心脑血管的药,怎么会治起了手指,治起了关节炎?”
“这你就不懂了。按中医的说法,这手指是连着全身的。比如大拇指,反映人的心脑血管,食指反映消化系统,无名指反映肾脏和生殖系统,小指反映泌尿系统,这中指就反映所有的循环系统,它的第一节和第二节指向就是脑部。不正好和我潘哥的脑血栓疾病对上号了吗?按照这个思维,他每年只点两次滴和只口服降压药和降脂药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常服银杏叶才能改善脑部的供血。”
“你的意思是神经科没有建议你的潘哥正常用药?”
“是。如果不是疏忽了,就是故意不建议,以至于潘哥的脑部疾病严重了,反映到了手指部。”
“怎么可能?谁都有疏忽的时候,可能就是在他住院出来后,住院医生忘记了。”
“一次忘记了,我相信,两次也相信,就是三次我们也可以相信是他们疏忽了。但这是N次,确切说六年来他们是十二次都忘记了,还让我们说什么?”
“是他们不知道银杏叶的作用吗?这可是我们所有医院里最常用的药啊!在药店里也不是处方药,是可以随便买的。”
“对呀,问题就在这里了。但我们且不要去追问这个事了,说正题吧。一个巫师,在我们中国,叫算命的,给一个人解决了如此大的问题,该是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莫不是寻医求药的人挤破了你的门?”
“那倒不是。他们挤破了门我也不敢接待呀,我又没有行医资格,出了问题谁负责呀。但我在我那行当里却是名声大振。他们不认为我是掌握了一些中医药知识,才会给潘哥一个对的建议,而是把它和算卦生拉硬扯在一起,说我是神算,连人体的密码都能破解,还能算出该吃什么药,胜过医院,你说扯不扯!这个丁副市长的媳妇就是我那潘哥一个单位的馆长,于是这个心急火燎的要升上一个台阶的,就主动来登门拜访我了。”
晁昆站起来:“好了,你也白话完了,我也该走了。”
钱响:“再坐一会儿嘛,我这里又没有狼,能把你吃了?”
晁昆勉强应当:“那倒不是,我来了半天了,也该走了。”说着,向外走去。
钱响说:“你慢点,我让秘书送你。”
晁昆:“你还是留着他为你服务吧。我开了车来。”
“那你也慢点。”钱响在后面撵着晁昆说。“我注意了,你的无名指很长,可是容易得孤独症的,你注意点心情。”
他推开门,四下萨莫,已不见了晁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