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真是没眼看。”刚刚的场景栗欣儿自然也看到了,她面色不虞寒酸捏醋的说。披香殿离昭阳殿隔得不远,王娡和栗欣儿的队伍难免碰上。“栗姐姐慎言。”王娡柔声劝道,眼睛瞟了瞟周边的几个孩子。顾念着四下人多,栗欣儿倒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她不满王娡的劝到所以冷笑道:“怎么,你要教训我吗?”王娡轻柔的俯身行礼,“您比我早进后宫,又是太子之母,我怎敢教训姐姐。”“你知道就好。”栗欣儿从没有把王娡放在眼里过,她带着人继续往前走去。“妹妹我有句话倒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王娡也紧跟了上去,慢条斯理的说道:“公主毕竟是陛下的姐姐,太后的女儿。姐姐何必在席上让公主没脸呢?”栗欣儿轻蔑的呵了一声并未回话。“听席上的意思,是公主想嫁女给太子吗?姐姐当真清高,竟也给拒了。”王娡没把栗欣儿的冷脸放在心上,温柔的捧道。栗欣儿的脚步顿了顿。她的眼睛转了转,心想要是被人知道是馆陶大长公主先拒绝的太子那可就太难看了,于是一锤定音的说道:“对,没错。是我没看上她们家。”“到时太子搬到东宫,您也当了皇后,想必就更能十拿九稳了。”王娡轻声的叹了一口气,面带笑意又跟她行了个礼道:“我们几个今后可全靠着姐姐跟太子了。”王娡这话倒是说到栗欣儿心里去了。刘荣这个太子都封了这么久了,陛下却一直不曾下旨叫他搬到长乐宫的东阙去,还是住在披香殿的侧殿里。平常读书也是同几个小的在天渠阁那边,不过倒是给他单独开辟了个屋子由太子太傅亲自教导。她就想啊,当年陛下做太子时,先帝就是先封了皇后再封的太子。难不成真得她成了皇后,她的儿子才能正儿八经的坐稳太子之位吗?王娡看栗欣儿思索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轻轻的福了福身,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回昭阳殿去了。“阿娘说的是真的吗?”回到昭阳殿后,刘彘黑漆漆的眼眸看向王娡问道:“我们以后要靠太子哥哥吗?”王娡没有说是或不是,轻声问他:“你不喜欢你太子哥哥吗?”刘彘点了点头,“他欺负人。”王娡抿了抿嘴唇抚摸着刘彘的小脑袋,“为什么欺负你?”“因为父皇夸我聪明。”刘彘嘿嘿的笑起来,“他不如我聪明,所以欺负我。”王娡看着刘彘的眉眼,心中涌上一丝骄傲。这是她的儿子,自打生下来就聪明活泼,经过她这几年的调教,行事说话也愈发沉稳。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比不过太子呢?“好了,你舅舅不是给你送了礼物吗?去找来玩吧。”王娡拍了拍刘彘和刘雅的后背柔和的说。王娡有两个兄弟。大哥王信是个榆木脑袋,胜在勤勉本分,所以在家照看老小。二弟田蚡心思活络,经王娡的打点成了宫中负责洒扫车马的郎官,名义上在中宫詹事兼太子太傅的窦婴手底下当差。栗夫人同公主府结亲不成的事,她就是从自己的弟弟田蚡那边得来的。虽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王娡轻轻笑了笑。没结成就好啊!可真是太好了!很快到了正月,阳光一日日的增添了些许的温度,直到把一江的春水从沉睡中唤醒。开春了,虽说清晨和晚上还是有些许的凉气但是白日里被太阳晒着身上倒也暖烘烘的。这一个冬日,刘嫖跟看小鸡仔一样的看着两个孩子,现在天气回温了,她便带着两个小的去长乐宫里给窦漪房请安。“瞧瞧咱们家的两个,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俊俏。这头上戴的是什么?”窦漪房迷蒙着双眼,仔细端量着两个孩子。刘嫖笑呵呵的叫他们走近些给窦漪房看看。汉朝的小孩子们的发型其实不算特别多,最常见的就是总角。即小孩子留头了之后多会梳成两个小包包用发带固定住。等到男子成年后会加冠,把头发全都束起来用发冠固定住,女子及笄了之后就会把头发挽成发髻。刘嫖没那么多讲究,主打一个漂亮就成。而且过了年,陈若华和陈融已经有六岁了,四舍五入就算做十岁,再四舍五入一下,跟成年也没差。所以刘嫖就叫人融了金子给他们做了发饰。陈融提前束起了头发,但并不把头发挽起来而是梳成马尾,底部则用金灿灿的发冠固定住,颇有种江湖小少年的感觉。陈若华则是梳起了一半的头发挽成髫髻,发髻的根部是两个小巧的桃花样式的华胜。“哎呦,这是哪位仙家座下的童子啊。”窦漪房越看越觉得满意,不禁出言打趣。这话说的两个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窦漪房命人上了点心,亲手给他们一人喂了一块,“到底做母亲的人,孩子的东西都记在心里。”刘嫖轻快的笑了笑,“我就是想趁着他们还小多给他们打扮打扮,省的他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再管这些琐碎的事情惹他们烦。”“话倒也说的没错,就是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公子千金的能入得了你的眼。”窦漪房搂着他们对刘嫖说道。刘嫖耸了耸肩,“入不入我的眼的倒也不打紧,最重要他们喜欢就成。我这个公主府家大业大的,还怕他们找不着好的嘛?”窦漪房没有搭话,而是跟陈融和陈若华说道:“你们母亲给你们打了东西,我这个做祖母的也不能落下。”说着,她抬手把苏晴叫过来道:“我记得年前梁王送了几匣子的珠宝来着,带他们去库房转转去,由得他们挑。”“那感情好,”刘嫖也不推辞,跟陈融和陈若华说:“你们祖母这好东西多着呢,你们算是走了运了能去库房里走一遭。”窦漪房亲昵的虚点了她一下,笑着叫苏晴把两个孩子领了下去。等她们走后,刘嫖故作吃醋的样子嘀咕,“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我看说的在理。母后看着两个孩子,就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了,怎么就不想着给我几件首饰戴呢?”“刚还夸了你有个做母亲的样子,两三句又打回原形了。”窦漪房清了清嗓子,“我还不知道你啊,真给你个十足十分量的,你肯定嫌重不肯戴。”刘嫖柔声笑了起来,“戴不了就融掉么,总归是金子,值钱着呢。”“钱倒也罢了,怕你是想更近一层楼但是走了岔路了。”窦漪房摇了摇头,话语里头好似掺杂着些别的东西。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什么叫更进一层楼,什么叫走岔了路?刘嫖听着云里雾里的。窦漪房也没卖关子,“我听说你替阿娇向太子提亲了,但是栗妃没有答应。”“母后从哪听来的?”刘嫖顿时瞪大了双眼,然后眉头不可至否的皱了起来。“满宫里传的都是了,”窦漪房望向她这边,好似在宽慰她:“没成了也好,你也甭管太子他们了,等阿娇长大了,我们再给她选个好儿郎就是。”说实话那天冬至宴席上的事刘嫖本没放在心上,但是窦漪房这么说,她的心中顿时有了火气。“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分明是她家想与我结亲,我看阿娇还小就没有答应。怎么就成了我家攀亲不成反糟挤兑了呢?”窦漪房也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刘嫖就把年前窦婴和窦婴的夫人张氏来提亲的事情说了出来。“事情发生在我的公主府上自然没有人敢乱传,怎么才过了两个月,事情就在宫里传遍了,还胡话八道的乱传。”窦漪房的嘴角紧绷,沉吟片刻后说道:“流言一开始就是从披香殿那一带传出来的。我知晓之后就派人去那边管了。未央宫里毕竟没有皇后,我这手伸的太长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