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俭自从四月府试从老宅出门后,很少再回老宅,此次一回来,他发现村子变化极大。
成片的茅草屋消失不见,几乎都换成了青砖瓦房,各家院子的篱笆全扎着整整齐齐的竹篾,住下山脚的人家甚至抬了山上的大石块垒砌院墙,远远看去,气派非凡。
“去年大茴香价钱低,好多人舍不得,便都晒干存在地窖,啧啧,今年时来运转啊,大茴香一下子翻了三倍,可把大家高兴坏了。”
王氏掏出大门钥匙,笑的道,“这一有钱啊,谁都想过好点,你瞧瞧,这会子还有谁家愿意住茅草屋,便是有,也是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伙,但凡当年买了山头好好打理过大茴香树的,家里现在都有些存银,不穷。”
谢行孝放下肩上的包裹,笑道,“可不是嘛,家家如今都有了银子,换个青砖屋子住,舒坦,嘿嘿!”
“爹前几年下了大手笔,咱家造屋时用的全是上好的青砖。”
谢行俭放下行李,抚摸着光滑的墙壁,轻笑出声,“纵是地动震上一震,也就裂开几道痕迹,如今用石灰拌土抹一抹,简直跟新的一样。”
王氏眼睛往下一压,瞥嘴嗤笑,“你爹嘴上虽说一家子住城里好,可你看他买了房后,又急着回来修理老宅,我看他啊,心里还是放不下老宅。”
“这是人之常情。”谢行俭劝他娘,“这屋子是爹一手建起来的,自然感情不一般,何况地里还种着粮食,您跟爹经常要赶回来看着,可不得把老宅翻新一顿,否则回来都没地睡觉。”
谢行俭是家中的宝贝疙疤,他说着话,王氏乐意听,也听的进去,有时候他说的话,比大家长他爹说的还有效。
这不,王氏脸色立马由阴转晴。
“你爹这会子想来是在地里忙活,我去烧壶茶水,再添几碟子饱腹的吃食,孝哥儿,你等会下地的时候一并给你爹带过去。”
谢行孝应了声,转身去仓库翻找出几把镰刀以及几张背篓。
谢行俭马上就十四岁了,半大的小伙子在庄户人家,早已算个劳力。
在谢家,这些年王氏和谢长义虽然疼爱他,但也不是事事都叫他只看着不下手,自从他长到十来岁,每年秋收,家里人都会喊上他,一块去田里劳作。
小时候他个头小力气也小,所以只能帮忙捡大家割落的稻穗,如今长大了,他也要跟着他爹屁股后面,学着割稻。
稻禾粗糙,叶面上长着一圈细小的绒毛,容易割手,谢行俭便戴上他娘特意缝制的手套,弯着腰,挥舞着镰刀在地里奋力收割。
他不是经常出来干活,手生疏,因此速度比不上田那头的他爹,他才割三行,他爹已经割完八行了。
“小宝,歇歇吧。”谢长义直起身子摸了一把汗,朝着田尾的谢行俭大喊一声,“你哥拎茶水来了,快过来喝点。”
谢行俭按着酸胀的手掌,小心的跳过满地金黄的稻谷,来到田埂坐下。
他娘准备的茶点丰富多样,有咸的有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