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哪儿了?”何如月跑回办公室,急急地问赵土龙。
赵土龙已经扑向墙角的水桶,他拿这个当垃圾桶用。
一通乱翻,终于找出那张蜡纸,已经团得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还好还好,还能用。”何如月小心翼翼地捏住蜡纸的两只角,和赵土龙配合着,将蜡纸缓缓展开。
蜡纸上油墨斑斑,但铺平了,的确还能继续用。
“再印三十张是吧?”赵土龙确认。
“对。三十张。”何如月拿过油墨盒,递给赵土龙,看着他刷着油墨,一张一张地加印。
“你在这儿印着,我去找黄主席。”
“行。”赵土龙头都不抬,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衣服沾上难洗的油墨。
黄国兴正在看报纸。
他工作也挺忙,别的科室人员可以上班看报纸,黄国兴却经常只有中午才能定心看。
见何如月进来,黄国兴调侃:“呵呵,激动吧?来找我老黄聊天?”
“不是,我来请教黄主席。”何如月笑眯眯。
“来,坐。”黄国兴示意她坐下,“还没开始工作呢,就谈请教了?”
何如月摇头:“倒不是当选之后的工作,而是我现在能不能当选。”
黄国兴一怔:“这不是板上钉钉嘛……”
“并没有。”何如月道,“我突然发现,咱们这个推选有个漏洞,而这个漏洞,可能被人利用了。”
黄国兴脸色严峻起来:“漏洞?这可是蒋书记亲自定的方案,是最合适的方案了。”
何如月笑道:“黄主席,我大胆说一说?”
你什么时候不大胆了?
除了刚刚在会议室不大胆之外,平常工作上,你也是胆大包天的主啊。
黄国兴眉头一皱:“但说无妨。”
那何如月同志可就说了:“八个分工会,一共二十四名代表,加上咱们工会的四个人,一共二十八人。超过半数当选,那就是十五票。如果有人花钱买票,似乎也不难。”
“花钱买票?”黄国兴难以置信。
可随即,他清醒过来,这参加选举的人数过少,的确存在花钱买票的可能性啊。
虽然在吴柴厂从来没人敢这么干。
“如果以一票五元计,十五票就是七十五元。听上去有点吓人,但如果七十五元换一个干部名额,似乎也很划算。”
黄国兴一听,就更清醒了。
之前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是因为工人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想法。讲真这年头的工人因为文化学历的关系,跟干部之间的鸿沟还是挺大的,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故此一开始黄国兴听说“买票”,下意识是想,难道科室里哪个女同志还会花这个钱?
但一听何如月说冲着干部岗位来,黄国兴心里当即就跟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