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颜自出了冼府,便觉得不对劲。她出冼府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她右手腕上咬了一口。自那以后,哭嚎的声音一直充盈在她的耳边,一会是孩子的声音,一会又不似孩子,像是待宰幼兽的求救声。这两个声音一直在她脑子里横行乱窜,她觉得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疼。
“怎么了?”墨殇凑上前,摸了摸初颜的额头,“哪里不舒服吗?”
初颜抬手打了墨殇的手,道“无事,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冼王两家的事情确实伤脑筋。”墨媱问初颜和墨殇:“你们觉得屠杀冼王两家的可否是同一伙人所为?”
初颜道:“当然不是。”
墨媱愣了片刻,挑眉道:“哦,为何?”
初颜道指尖点了点眉心,道:“除了冼家下人的尸体只有心口的剑伤以外,两家其他死者皆是血肉模糊,肝脏俱裂。看上去手法一样,皆是用剑挑断尸体的筋脉,掏出脏器,可实际上还是有区别的。”
墨媱问:“区别在哪?”
初颜道:“两家人尸体身上的伤口有明显的不同。从伤口上来看,冼王两家人的身上皆有剑伤,而伤口的大小深度却有些细微的差别。相对于在冼家发现的那些尸体而言,王家人尸体上的伤口略长,宽度略宽。王家人尸体上的伤口长度大概到食指的三指节纹,宽可达一寸。”初颜用手比了比,“而从伤口的深度来看,在王家发现的那些死者,他们身上的伤口极深。而在冼家人身上,除了一处致命伤以外,其他的伤口都极浅。”
墨媱想了想,道:“照初颜姑娘所言,是有两拨人用了不同的凶器杀掉了这两家人?”
初颜点了点头“我想是的。据我猜测,王家那些人应该是死在砍刀类的钝器之下。而且在看冼偲岚的记忆之后,我更觉得两拨凶手的行凶目的全然相不同。一个是刀刀致命,重在致死这个结果。另一个则是肆意砍伤,像是在享受虐杀的过程。”
初颜转身看向墨殇,只见墨殇此刻正眉头紧蹙满脸苦色的盯着自己。
初颜也不知自己这是又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不过她也并不在意,毕竟逼迫自己这种正常人去了解墨殇这种性格诡异的人在想些什么也只是徒劳。
“还有一点很奇怪,那个凶手似乎和那冼偲岚关系很好,他本来是打算放过这孩子,让这孩子一直跟着自己。。。。。。”初颜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墨媱“你说那凶手会不会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
墨媱思忖着:“亲生父亲?”
初颜道:“这冼家是高门大户,怎么可能说走水就走水?你说会不会是这冼末萩是为了保护家族的脸面,狠心放了一把火,杀害了自己的女儿。此事被那孩子的生父知道了,暴怒之下,为了报仇,屠了那冼府一家人。”
墨媱:“姑娘说的有理。可是既要保全家族的颜面,为何独独放过那孩子?”
还未待初颜回答,墨殇便打断道:“冼家人的死没有这么简单。”
初颜微怔:“什么意思?”
墨殇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放到初颜手中。
初颜打开那纸,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
今人何愚若瞽聋,豺狼为神妖为龙。聩昏安素若尽躬,荒草反被诘奸忠。仙玉彩殿接天宫,城沟万里连天红。生老病外坎瘗空,皮骨为剑胆做弓。白骨深若天山雪,血水迸作江万重。谁知今日回头报,可悔当日为妖凶。
初颜看了几遍这首诗,终于勉强的认清了信上的每个字。倒不是她不识字,只是有些字故意被写的歪歪扭扭,上面还坠着些圈圈叉叉的符号,实在是难以辨认。
初颜一头雾水,问墨殇:“这诗怎么了吗?”
“你再看看这个。”墨殇说着,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礼单,铺开放到初颜身边的小桌上。
“这个怎么了?”初颜垂眸,指尖点着字一个一个的读着“琉璃石万颗、赤金千两……貌……不是,狼骨万根、龙……龙胆百斤、天……”
初颜读到了一半突然发现了问题。
初颜将写着诗的那张纸放到桌上,两张纸作比对。
“半月前,我收到了冼末萩送给我的密信,信里面就是这张纸和这张礼单。”墨殇说道“我私下派人核实了一番,这礼单是冼末萩呈给冯文苳的礼单。礼单上的狼骨、龙胆、天山雪、血红玉四种东西都在那诗中有所对应。而且,礼单上狼骨、龙胆、天山雪、血红玉这几个字的字体和诗中的这几个字坠着一模一样的符号,我在想会不会是冼末萩想要通过这张纸和礼单告诉我些什么。”
初颜的脑子短了路:“可是这诗是什么意思?完全看不懂啊?”
墨殇:“我也不知道,我本想找时间亲自来问他,可他如今被虐杀,线索就断了。”
初颜反复对照着手中的两张纸,思忖半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见过冼末萩?”
墨殇摇头:“没有。”
初颜歪头,想了想,复又问:“那你父亲与他交好?”
墨殇:“只有一面之缘。”
初颜疑道:“你既不认识他,他和你家又没什么关系,那他又为何要费尽心思大老远的派人找你,给你送这莫名其妙的信?”
墨殇道:“这也是我不解之处。按理来说,这冼家处于浮玉金氏的势力范围之内,若真有事也应找那金氏。他怎会来找我?”
三人沉思着,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