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小说

第13章（第1页）

&ldo;未想到柳姑娘竟是此等人物，&rdo;喑着嗓子，眼中写满了钦慕，&ldo;当真与我预料中的世家小姐大有不同。&rdo;

&ldo;咳嗯，&rdo;身旁的卫安给了弟弟一个白眼，&ldo;卫康你莫不成是想替殿下娶了这柳姑娘？&rdo;

脚一顿，脸一窘，连忙摆着手，&ldo;不敢，不敢，娶不起，娶不起。一个看一眼便能推出今日见了谁，吃了啥的媳妇儿，以我这脑子，可吃不消。还是足智多谋的殿下自行消化吧。&rdo;

&ldo;噗！&rdo;

&ldo;殿下？&rdo;左看右看，却并未从贺昆槿脸上寻到半丝发出过那笑声的痕迹。

贺昆槿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后，悄悄勾起嘴角。&ldo;看来卫康你被忽悠地很是彻底。&rdo;又看了看卫康那一脸懵圈的神情，&ldo;那些推断我身份的华丽语句，大约都是柳姑娘随口编的。&rdo;

&ldo;编的？怎么可能？那她是……&rdo;

&ldo;一路从王府定址跟到雪香阁，现下又跟到了此处，如若这样都不晓得我的身份，那也堪称奇迹。&rdo;停下，转身，双手负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盯着那小巷的墙角，&ldo;莫避了，现身吧。下次用幻术匿身，要晓得将自己的影子和声音也隐去。&rdo;

&ldo;咂咂。&rdo;一个黄色衣裙的高挑女子出现在墙角。

握剑，前挡，姐弟俩高度警备。

&ldo;莫慌，自己人。&rdo;按下卫康那将佩剑抽出了半截的右手，跨步向前，看向那女子的眼神中，有惊喜，有欣慰，有怀念，&ldo;阿源，这些年来，可好？&rdo;

双手抱胸，挤了挤眼，&ldo;得师父相助，逃脱了那吃人的祭祀大典，徒弟我又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倒是师父你，&rdo;将贺昆槿打量来又打量去，&ldo;可真是够狼狈。&rdo;

&ldo;……&rdo;多年不见，说话就不能悠着点儿？

瞧了瞧贺昆槿身后那依旧严阵以待的姐弟俩，&ldo;瞧把这俩师弟师妹紧张的，师姐我会吃了你们殿下不成？不过也未曾想到呐，我那便宜师父，竟然会是个安国王爷。&rdo;

&ldo;谁是你师弟师妹？&rdo;铿锵，剑离鞘稍许。

&ldo;哟，这性子急的。剑法还未练到家吧？也对，算不得是师弟师妹，这三脚猫功夫，说出去也怕是丢了师父的人。&rdo;给贺昆槿使了个眼色，&ldo;当年若不把我赶走，师父您又怎会落得个如此狼狈？&rdo;

&ldo;我说过，我算不得是你师父，顶多是师兄。&rdo;依旧受不了宁源这嘴不饶人。手势做了又做，卫安卫康三步一回头，离去得犹犹豫豫。

见那姐弟俩已经离远，&ldo;剑法是你教的，灵力是你传的，不叫你师父，叫谁？偏偏要死板地以灵羽原主为师，那你到是说说，这灵羽原主既不是你，又不是师祖，莫不成还是皇椅上那位？&rdo;拍了拍掌，&ldo;呀，这可真是偌大荣幸，皇帝的徒弟，我是不是也可封个官拜个爵？&rdo;

&ldo;……&rdo;你开心就好。

&ldo;兜兜转转，你竟是到了柳姑娘手下办事……&rdo;伸手遮住那耀眼的午后阳光，&ldo;该怎么说呢，缘分这东西？&rdo;

&ldo;当年是少……&rdo;这既得替师父隐瞒身份，又得替少主保密的角色，当真恼人，&ldo;是她碰巧救了我……&rdo;用手遮住左眼，再度松开时，便只剩下那丑陋的刀疤与撑不开的眼皮。

&ldo;抱歉……&rdo;尽管事情早已过去，可那伤疤，却依旧提醒着贺昆槿，自己当年迟了一步，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结局。又如何能忘记？那毫无人性的血腥过去？

&ldo;为何要道歉？&rdo;再度捂住左眼，用幻术恢复了那真假难辨的虚幻眼睛，&ldo;倘若没有你和大哥，我现今也就是那成千上万活人祭品中的一具。&rdo;

深呼吸，却怎么也把心头那疼痛呼不去，&ldo;你也晓得……你大哥他……因我……&rdo;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宁源的脸，既怕着宁源的责怨，又望着宁源能向自己狠狠发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头的悔与痛，稍稍缓解。&ldo;对不起……&rdo;

&ldo;那本就是大哥自己的选择。大哥也定不会希望你因此责备自己。&rdo;平平淡淡，逝者的心愿，逝者的期许。

&ldo;……&rdo;如此，就应该轻易地让自己放下吗？又如何能放得下，那因自己而要面对的亲人的生死别离，那因自己而永断的人生大好光阴？

&ldo;莫再想了，逝者已矣。&rdo;将贺昆槿上上下下打量了个彻底，&ldo;倒是我家……小姐，师父，你当真要娶？&rdo;

&ldo;……&rdo;柳相幼子柳坤泽，痴迷医术，不愿入仕，少年时曾离家出走，游荡江湖，后娶一雪姓江湖女子回京，得一女，起名柳雁雪。她本应是个能摆脱世家枷锁，快意江湖的幸福女子。可自己呢？做了什么？因其相救得以保全的性命，却以此残缺之躯毁其终身幸福，以怨报恩。&ldo;欠下你家少主的，我此生定是换不清了。&rdo;

&ldo;……什么少主？&rdo;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ldo;莫装了，当初幸得柳少主相救，我如今才能完好地站在此处。我还不至于糊涂到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认不清。&rdo;挑了挑眉，&ldo;难不成徒儿你是怕为师恩将仇报？&rdo;

&ldo;……&rdo;方才还说不是自己师父的人是谁？&ldo;晓得了也好，免得我日后两面难为人。&rdo;

再次瞧了瞧师父的俊脸，甭说，这对幻寒灵族的俊&ldo;男&rdo;靓女，倒是格外般配。&ldo;好嘞，决定了，为了报答师父的传道授业之恩，弟子定会竭尽所能撮合师父与师娘！&rdo;

&ldo;……&rdo;若你家少主知晓，会不会将你杖毙？

深吸一口气，&ldo;阿源，讲真的，你当真没考虑过回去？&rdo;目光移向天际，&ldo;现在的……已不同往昔。焱国已灭，燚教苟延残喘成不了大器。你若是回去，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祁三公主。佘大哥他……不也一直希望……&rdo;

瞬间黑垮下了脸，眯眯眼睛，压低声音，&ldo;回去？庶出？公主？他作为佘王的时候，就没正眼瞧过我这因他酒后发疯和劣等奴隶的意外产物！当年祭祀大典，我被活活挖去左眼，他可是眨过一下眼？现今他当了皇帝，我还会指望他将我立为个独眼公主？&rdo;

凝成一片的目光中，是深深的恨意，&ldo;师父还是莫开玩笑了。不是谁都有师父您这勇气，在仇人眼皮子底下当王爷。师父您以慈悲为怀以德报怨，徒弟我可做不到。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rdo;

&ldo;仇人……吗？&rdo;当年若不是身为太子的他及时赶到阻止，自己和母亲，乃至母亲腹中未足周的妹妹，怕也早已成了贺益泉的刀下亡魂。竟会没有良心般地庆幸，庆幸着他对母亲的执着，即便他没救下父亲和哥哥，即便他曾深深伤害过母亲。

看着母亲日日自责后悔，自己却无耻地在庆幸；看着佘大哥死无葬身之地，自己却自私地不愿去查幕后隐情；看着哥哥血溅满屏，自己却淡定地享受着本属于哥哥的一切权利；看着父亲人头落地，自己却平静地接受着父亲的灵羽，坦然地称仇人的弟弟为父亲……自己，真的很是自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