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离得极近,胳膊贴在一起,木质香盈满了狭窄而逼仄的空间,沈问津能感受到那人隔着两层布料透过来的、温热的气息。
他忽然就有点不知道腿该往哪儿放了。
不仅安静,而且黑暗。
唯一的光源是齐客手里握着的手机的屏幕。
光自下而上打来,角度刁钻,照得齐客的脸略显诡异。
沈问津正因为闭塞空间内的肢体接触而有点不自在,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遂逮着这个由头念了一番。
“这光从下往上打。”沈问津轻轻说,“打得你怪瘆人的。”
齐客没抬眼,注视着屏幕,声音轻而低。
“那你害怕么?”他问。
可能是因为雕像内过于狭小了,以至于即便齐客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淡,在室内转了几圈,落到沈问津耳朵里时,那点冷恹的特质被四周的铜壁吞掉了不少,竟显得亲切了许多。
亲切到甚至有点……暧昧。
沈问津能听见尾音落下后,那人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那点没来由的心虚感又浮上来了,迫使他不得不说点什么来缓释。
“我?”可能是想急于冲破那点暧昧吧,沈问津举着相机,提着嗓子,说得一身正气,“我这种将马克思主义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新时代公民,会怕这些?”
齐客不吭声,仍旧没抬眼,低垂着眸子注视着屏幕。
片刻后,他轻轻“嘘”了一声:
“来了。安静。”
广场是一个开放的空间,行人来来往往。沈问津彻底安静下来后,很容易就能听到远方亭子里飘过来的笛声和婴儿车里的孩童时不时的啼哭。
有放学很早的低年级小学生从雕像旁边跑过,拍了拍其中一个,发出“砰啪”的声响。
这一声离他们实在很近,来得猝不及防。
沈问津的心颤了一下,回过神来时,又有些恍然。
无数人漫不经心地从他们身旁经过,然而没有一个人觉察到他们的存在。
这里足够隐蔽,就好像……
即便是在熙熙攘攘的大庭广众之下,也始终无人能窥见他俩的影子。
他们在黑暗中偏安一隅。
沈问津的睫毛在微光里颤了颤,视线往斜下方瞥去,正看见齐客的手机屏幕上,老福的头像在广场正中打着转,和他们的头像近乎交叠在了一块儿。
他甚至听见了老福略带疑惑的嘟囔声:“这都叠一块儿了,他俩藏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