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津觉得自己是被上天垂青的,他这辈子,生来的所有的不幸,经历过的所有困苦,都是为了让他等待。
让他等到钟励昂。
“那就好,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
“你觉得这张拍的怎么样?”黎津迫不及待的希望知道钟励昂的看法,像个迫切想得到认可的孩子。
“很棒啊!风格很独特,你看这次的主题。。。等等。。。丁家旺来了,我先挂了。。。”
不等黎津反应,钟励昂已经切断了电话。
黎津握着手机,脸上挂着又讷又兴奋的表情。半晌,才深呼吸几次,拍拍脸颊,继续对着一叠小册子研究起来。
。。。
医院的单人病房,丁家旺恭敬的收了钟励昂的手机,“二少,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嗯。”钟励昂皱眉,翻了个身。
“二少,您哪里不舒服吗?”丁家旺有些担心。
“没有。。。”钟励昂低低道,“手麻了,口渴。”
丁家旺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插了吸管喂他喝。心里略略吃惊。从前二少不轻易露出这样柔弱的一面,大概是这场无妄之灾放下了他些许心防。又想到他毕竟才23岁,换做别人,还是要靠着父母生活的半大的孩子呢。再联系他的身世,丁家旺不免唏嘘,态度更加温和了。
“要不要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丁家旺看着他有些发青的手背,却不能像对待自己孩子一般碰触。
钟励昂摇摇头,只把自己的手轻轻缩回被窝。
丁家旺内心叹了口气,关了灯默默退出去。
钟励昂确实有些难受,白天黎津在的时候,还有人陪着他,给他讲故事,看电影。。。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感觉到身侧无休无止的点滴,冰冷的液体流入身体,把他的血液冲的寡淡,体温也低下来。
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冷,那种冷是从地底,沿着萌发的万物,慢慢缠上行人的双腿,期望人们能把寒冰融化。有些人被冻得迈不开步子,困在春景里,有些人用自己的身躯献祭春光,换来炽热的日轮。
钟励昂觉得自己等到了带他出这春日困境的人。
他伸手把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拿出来握住,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可只要摩挲着上面的花纹,拇指上传来清晰的触感,他便觉得安心。
想起下午黎津半搂着他,缓缓的讲着故事,很熟悉的滋味,却很不同。
都是那样温柔的语调,和那个女人一样。但黎津的胸膛更加坚实有力,他的声音更加宽厚,他的信息素更加充满生气。他在自己身后,又无限度的包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