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本,没有。
转了两本,没有。
三本……
四本……
等他把书架上几十本书都转一遍什么都没有时,简直想把这个偏殿直接拆了。他有些恼,抬腿踢了一下书架,上面的书哗啦啦一个接一个掉下来,砸在地上的时候,从书里掉落了很多单页的纸,几乎每本都有。
他蹲下一页页捡起来翻着看了一下,页角有些发黄,看着有些年头了。有些东西他熟记于心,一眼便能认出来,他只扫了几眼就知道这些单页的纸上写的是清心诀。
而且上面的字下笔有力,字字隽秀,他见过。
这是……那个人的笔迹。
他扔了纸起身便往外走,心里开始笃定这座殿里有他要找的人,若不是心中有异,谁会把一个人多年前的旧迹夹在每一页书里收藏呢。
他本来打算从第一间再找一遍,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殿后传来隐约的倒水声,循着路往后看,有一个小门,那是通往殿后一个小院的,里面大概有一间小房子,一般都是下人储藏东西或短暂休息的地方。
差点忽略过去了。
他快步走过去,甚至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一些。小门落了锁,他用手一拂,一把厚锁断成两截,小门晃晃悠悠的被打开了。
他只是没想到,门后还有一个门,这个门是打开着的,直通到小院里。
小院里有一口井,井前有个人在打水,井水倒进木盆里发出的水声。
那人着了一身白衣,头发简单的束了一下,长发顺着他打水倾斜的动作搭在肩上,正好遮住了半张脸,他没看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
门前的人愣住,怔怔的迈了一小步才发现门虽然是开的,外面却有一层结界。他心中的激动难以抑制,手上一个没控制住,朝着结界一击,整个结界叫他打的粉碎,连着周围的墙都震了一震。
院里的人听到动静,刚一抬头,一抹黑影夹着风就扑了过来,他没来及一档,就感觉自己被人狠狠的抱住了。
一双的胳膊紧紧地裹着自己,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又有些小心翼翼,还以为是钟离靖回来了,他手里拎了半桶水正要挣扎,就听到耳畔响起了一个声音。
一个他太久太久没听到的声音。
“师尊。”
手里的劲一软,木桶砸在地面上,冰凉的井水全倒在了两人的鞋上。
好半天他才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问道:“方远……?”
“是。师尊,我回来了。”方远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微微一侧脸便吻在他的脸上。
轻轻放开他,方远注视着萧子君的脸久久不能移开视线,终于看到他朝思暮想的这个人,这五年来的每一寸思念,在无尽黑暗里沉睡的每一分绝望,外放的、压抑的,好像都在此刻汇聚到一起然后迸发出来。
“师尊,我好想你。”
“我也……”
不等他说完,方远搂过他低下头去,准确的覆在他的唇上,感受到他的回应,他才在萧子君的身上摩挲着,感受着这个真真切切的人,生怕他一松手又是一场逼真的梦境。
这五年来,他的意识混沌模糊,每日跌入幻境里体验着不同的绝望,他的疯狂思念、心痛、懊恼……无限循环,过往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在他心中插刀,到了最后,他几乎真的陷入绝望,每天靠着星点的回忆苟延残喘,若不是那些回忆,他怕是要在黑暗里永远消逝。
“是梦吗师尊?”
萧子君被他推的靠在墙上,也不气不恼。方远搂他,他便回抱住他的腰,方远吻他,他便回吻着方远,方远牵他的手,他便回牵与他十指相扣。
“不。”
他曾无数次在幻境中询问,“师尊,是梦吗?”都如同石子沉入大海一般,如今只听到萧子君的一个字便安心下来,世上所有的幻境都会骗人,只有真的师尊不会骗他。
萧子君看着他模样有了些变化,甚至已经比自己高了一点,他心里有很多疑问不知道从哪问起。
方远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在萧子君前头说道:“我带师尊回去,再与师尊细说。”
他拉住萧子君的手,指尖有点冰凉,正准备带他出去,一转身看到平州城的人冲了进来,钟离邑身后跟着钟离靖,还有左丘乘那条好狗,万年不变的阵仗堵在前面。
钟离邑的脸上爬了数条紫纹,看着尤为可怖,他对方远说:“左丘乘说你回来了,我以为他认错了人,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方远看到左丘乘还耷拉着一条胳膊没有接回来:“不仅回来了,还卸了他的狗爪。”他把萧子君朝背后护了护,“我现在要带我师尊回家了,你们平州城哪条狗敢往上,我就直接敲碎他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