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五房,最是平静。
萧拓没回房,攸宁又不是会平白抽疯的做派,什么事儿都没有,可不就安宁得很。
攸宁是不管困不困都会早点儿上床的习惯,不等他,更不管他。他晚间有没有按时用膳,何时安歇,她都不关心。
这份儿冷漠,府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品出来罢了。
自从在静园,听到她一些话之后,萧拓就一直在生气,气她,更气自己。
地方上的名医不少见,堪称国手的却难寻。
她把堪称国手的大夫找到了七七八八,全都送到了钟离远身边,余下的,他正在找,只怕找到之前,又被她抢了先机。
他本来满心指望的李太医与世长辞,小李太医又尚在丧期,无法出门为人诊脉。
关乎她安危的事,就没一件让他如愿的。
偏生这种事还不能跟她提,不能跟她深入的商量——结果必然是她的从容淡漠,对己身安危的漠然;是他无法针锋相对,谁又能勉强一个惯于漠视自己的人珍惜自己的性命?
事情几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直到夜半时分,他在外书房歇下很久之后,才想起了这段姻缘的根基:之于彼此,是互惠互利。
他起身,迅速穿戴整齐,回了正房。
攸宁自然是早已睡了,正在梦中,室内留了一盏小小的羊角宫灯。
这倒不是给他留的,是筱霜晚玉担心夫人半夜起来头脑不轻,出门时撞到槅扇门框——首辅夫人犯迷糊的时候,也是很可怕的,能笑得人抽筋儿的那种。
他放轻手脚歇下之后,静默许久,把她带入怀中。
攸宁挣扎同时,勉力睁开眼看了看,见是他,也就安静下来,枕着他手臂,一臂揽住他腰身,又阖了眼睑。
她醒不来,他便用亲吻唤醒。
攸宁也没法子不醒,只是有些气恼,“什么时候了?挑这会儿回来发疯。”
萧拓再吻她,坚决、热烈,心里是没好气的,只是没忍心罚她。
迷糊一阵,恍惚一阵,心神乱了一阵,攸宁完全清醒过来。
“跟你商量个事儿。”萧拓说。
攸宁按着眉心,以图自己完全清醒,别搭错他的话:“说来听听。”
“你想要的,我全力帮你。”
“条件是什么?”攸宁立时问。
萧拓抚着她尖尖的小下巴,“待到夏日,允许一名大夫时时登门,为你调理。”
“……”攸宁脑筋实在是有点儿打结了,“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种话,攸宁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会儿应付起来却有些艰难,“让大夫来给我调理是什么意思?”
“好好儿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