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盯了宋宛竹好一会儿,道:“我那边的东跨院该好生收拾一番了,交给寻常的下人,我也不放心,这事情就交给你了。明日要还是有脏乱之处,自有责罚你的法子。”
宋宛竹眼泪汪汪地称是。
太夫人回往房里,路上看到各司其职的下人们,心里又是一阵发堵。到底,林陌还是把她打发走的下人全寻了回来,她找来的那些则被送回了牙行。
这情景,时时让她生出叶奕宁还在家里的错觉。
叶奕宁持家时给她的感觉,是日复一日的压抑憋闷,随时随地都要担心自己露怯,被叶奕宁直接或委婉地指出。
人走了,她想家里多一些变化,换一种氛围,有什么错?
偏生林陌不肯成全,他恨不得府中一切维持原貌,正房的一事一物,更是容不得丝毫改变。
日后该怎么办才好?这家里还能有好光景么?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回到房里,洗漱更衣之后,无所事事,索性去看宋宛竹那边的情形。
宋宛竹自幼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晓得怎么样做洒扫这类的粗活?
林太夫人进到院中的时候,一名管事正在摁着宋宛竹数落:“擦窗、擦地这种事都没做过?俗话说,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的宋姨娘,您难道活了这些年都没见过谁做这种差事么?”
宋宛竹有苦难言。见过也就是瞥一眼而已,难道她还能盯着仔细琢磨一番不成?在往日的她,为什么要有那份儿闲心?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只能语声恭敬地道:“还请妈妈费心,指派个人教我。”
语声悲悲切切的,人也是含悲带泪,那名管事妈妈瞧着,一时间真有点儿心软了。但是,转念想到她做的那些好事,便知道她在自己面前也是做戏罢了,冷笑一声,“奴婢哪里有指教姨娘的份儿,实在是没那个本事。您照着太夫人的吩咐行事,别让奴婢为难,奴婢也就感激不尽了。”
“说的好。”在这时进门的林太夫人接话道,“遇到你做着吃力的事情,便要人教你,这是真是假?当初你勾三搭四的时候,可曾请教过谁?”
宋宛竹原本苍白的一张脸,立时涨得通红。
下人们却觉得太夫人的言语出格了,忙低垂了头,很有默契地退出这院落。
林太夫人倒是没多想,只顾着针对宋宛竹:“你倒是说话啊,以前勾搭着这个又跟别人藕断丝连的滋味儿可还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事,早就成烂大街的笑话了!”
宋宛竹只是反复地涮洗着手里的抹布。她即便有心,也没法子辩解。
宫中,暮光四合时分,众人重又齐聚一堂,享用晚膳。
到了这时候,大家都得了默许,不再死守着那些刻板的规矩,改为与投缘的人坐在一起说话。
二夫人自己都没料到,自己会成为香饽饽:诸位夫人太太纷纷凑到她面前,一味地说些凑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