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都拦不住的事。老夫人一看她神色便知晓了,笑眯眯地说只管去,别忘了回家就成,要是闹天气的话,你就在那边等一等,等着老五去接你——眼下我觉着能使唤他了。
攸宁忍俊不禁,笑着称是。
去往竹园的一路,她心绪其实一直有些忐忑。
虽然不得相见却一直相伴,这些年一路走来,她不需见他,也晓得他一些从细微处流露转变再一点点让她成习的习惯,可她时时留意捕捉到了,也便了解他的心性,所以,也便成了最有默契的人。
自他昭雪一案落定之后,她便没了目标,同样的也因一种预感陷入惶惑不安,所以,有段日子不去看望了。
不见,意味的是逃避。
她知道他在这之后会有些举措,至关重要的,甚至于,是她不愿接受却又必须接受的。
来到竹园,兄妹两个相见之后,起初只是寻常的情形,直到攸宁留意到了书房里多出来的几个箱笼。
“这是——要搬到国公府的么?”攸宁问道。预感不是,绝对不是,还是希望他亲口否定。
“不是。”钟离远和声道,“这些是留给你和兰业的。往后你们用得着。”
“……”攸宁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隔着偌大的书案望着他,“你呢?你不需要这些了?”
“我还真是用不着了。”钟离远回望着她,目光坦然而诚挚,“你们比谁都更明白我的心思,也更明白我的情形。”
“不明白。”攸宁眼睑缓缓低垂,“我不明白,更不想听这些话。”透着执拗与不忿。
“傻姑娘。”钟离远语声里有了笑意,“总这么着,岂不是让我更不放心?”
攸宁深深呼吸几次,平静下来,点头,“随你怎么着吧。”停了停,不免问起阿悦,“你对阿悦,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钟离远道:“过些日子,让她到国公府住上一阵,随后兰业认她为义妹,你看可还成?”
攸宁默了会儿,“那自然好。再好不过了。”
“我先前也想过,兑现昔年的诺言,可是我想,到了这时候,便是我有心,你恐怕也不乐意。”钟离远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这的确是。”攸宁抬眼瞧着他,“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萧兰业认下阿悦,跟你认下我是不同的。”她抬手,用指尖挠了挠额角,“我为人处世从来就是那样,就像萧兰业说的,有时候很离谱。我也晓得,只是改不掉,也不想改。既然如此,就给阿悦多一份安稳,少一分隐患。”
钟离远轻轻地吸进一口气,端起手边的茶盏向她,“以茶代酒,我敬你。”
攸宁扬眉。
“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便是得遇了你这个妹妹,和任谁亦是可遇不可求的知己。”钟离远语声徐徐,“多少年了,其实不是我在陪着你,是你在陪着我,支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