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盘膝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一身玄色深衣,意态看起来还算闲适。
长公主坐在一张雕龙纹太师椅上,一袭净蓝色深衣。她也想穿黑白,以示对那人的哀悼,可她连吊唁的资格也无,穿素服只会招人侧目,百般非议。
茶点上来,皇帝问道:“你闹着要见朕,何故?”
长公主叹了口气,“是我造次了。事情已过,多说无益。”昨日不见她,不让她如愿,到这会儿问起还有什么用?
“随你。喝茶,等一等。”皇帝说。
“等谁?”长公主倒是没料到,还会有别人来。
皇帝淡淡的,“等攸宁。待她来了,我们叙叙旧。”
长公主一听到那个名字就已满心不快,脸色也就随之有些不好看了。可她毕竟是在宫里,只能听命行事。反正人还没来,她索性顺势问道:“为何给了萧夫人那样一道密旨?莫不是疑心我会害她?”
“你想害她倒是无妨,那是自寻死路。你给她添堵却是万万不能。”皇帝说道。
长公主端起茶来,用盖碗拂着茶汤上的浮沫。
不消片刻,魏凡来禀:“萧夫人到了。”
皇帝道:“请。”
攸宁款步走进门来,一身白衣,外罩一件烟青色的斗篷。
温煦的阳光透过窗纱入室,室内原本是让人感觉最舒适的氛围,不冷不热。
可她却似是带着冬日的寒凉月光进得门来,令人心头平添一股凉意。
攸宁上前来,分别向皇帝、长公主行礼。
皇帝和声说免礼,长公主则冷淡地说了声受不起。
攸宁不搭理长公主。刚落座,魏凡便奉上了一盏庐山云雾和四色点心,带着殷勤的笑,放在她身侧的茶几上。
她轻声道谢。
皇帝见她没除下斗篷的意思,问:“是不是觉着冷?”
攸宁淡淡地说还好。
皇帝遣了随侍在侧的宫人,望向长公主,“有些旧事,关乎钟离远和你我的,我想告诉攸宁,为免有失偏颇,便唤你过来,一同讲给她听。相互在场,谅谁也不好意思扯谎。”
长公主目光复杂地凝望着皇帝,“你这样做,到底是何居心?”
皇帝道:“横竖也瞒不住,倒不如自己和盘托出。”
长公主敛目看着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地面,很快就察觉到了攸宁投注在自己面上的视线,不由得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