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想着,这种事,便是如今能压下流言蜚语,待得长子娶妻之后,总会显露端倪,万一不凑巧,娶了个悍妇或者长舌妇……他作为公公,还能当即把人灭了不成?况且长子可是极为挑剔的,对未来媳妇儿的要求是门第、品行、才艺缺一不可。
还真他娘的把自己当盘儿菜了,以前帝王选妃都不会放这种话——辽王憋闷地腹诽过无数次了,却也笃定,三样不占两样的大家闺秀,没可能成为自己的长媳。
那么,人家差的大抵就只有才艺,门第品行都是出类拔萃的,嫁进门来,知晓夫君那种隐疾,怎么可能一声不吭?——那意味的是一辈子守活寡,心思活泛、听惯八卦的的还会担心夫君因为隐疾虐待自己,毕竟,那种隐疾意味的是人性情迟早跟一些变态的太监走上相同的路啊——不把事情闹出去才是缺心眼儿。
可人家门第高,品行好,他就算贵为辽王,也不能让人莫名其妙地出岔子殒命。
辽王糟心至极,为着这层担忧,动用了王府里的暗卫,指令是:监视他的大儿子到底有没有不可对人言的隐疾。
没两日,暗卫来回话,素来麻木的脸竟红了,吞吞吐吐地告诉他:您长子这两日陆续唤了侍妾、通房、小厮到房里,做一些隐晦之事,但是那些人都是来去匆匆,不是脸上有掌印,就是衣衫上有脚印。总而言之,没一个成事的。
完了,这就开始有虐待人的倾向了。辽王哀叹着,长此以往,什么时候把他这亲爹杀了也未可知。
但是应该还有救吧?
为着防患未然,为着那点希望,辽王把以前长期跟长子厮混的人都打发掉,勒令长子每日斋戒祈福、无大事不得离府,又轮番请名医给长子把脉。
后来,辽王终究从自己向来倚重的大夫口中得到了准话:他长子中毒了,的确是再不能人道了,而且,那毒没有解药,人废了只能认命。
辽王脑子里轰然一声,清醒过来,对于迟迟未立世子一事,不知该喜该忧:早在几年前就隐约听闻,长子房里闹出了不像话的事,他怀疑长子是好色之徒,难当大任,实在不敢立其为世子。眼下倒好,人大抵废了,可是有王妃和两个世家撑腰。
他真不能当机立断地选择哪个庶子成为世子。王妃要是问他,你凭什么不立嫡长子为世子,他总不能说自己派人监察过儿子到底还能不能行房吧?他不觉得缺理,但说出去就会成为天下第一大笑话。
唉——在心里长叹过多少次之后,辽王决定同时抬举膝下三个儿子,给他们一些有分量的差事,两个庶子也不是吃闲饭的,有胜过长子之处,到时他择优而取,便是情理之中了。
当然了,他也没忘了勒令长子继续吃斋,不准近声色,若违背,当下就送到庙里当和尚——开什么玩笑,他儿子要是凌虐人导致发生惨案,京城里那两位岂不要乐疯了?不揪住不放就是见鬼了。他才不给他们这种机会。
随着他安排下去,得到的回馈远不在他意料之中:王妃明打明地为长子出头,质问他为何还不立世子。
麾下诸多文臣武将也都闻风而动,却是各有各的心思,支持的都是他儿子,但分别在于嫡庶,在于长幼之别。
辽王有苦难言。
行吧,这事儿看起来是挺重要的,磨烦个三二年是很正常的,到时候,军需储备够了,兴许还能拉到同盟,兴许二百五的皇帝寒了萧拓的心,到时萧拓转过头来帮衬他也未可知。
辽王最大的优点,就是常年保有乐观心态。
至于横死在京城的妹妹安阳郡主,他想起来还是哀伤不已,但他又有什么法子呢?总不能鸡蛋碰石头去——萧拓不选刀,意味的是随时可以率兵出征,他再怎么着,也不能自寻死路,好歹等萧拓选出个傀儡再说吧。
辽王心里的小九九,十之八九在萧拓预料之中。他对辽王,可谓了解颇深。
得到辽东那边人手的回信之后,萧拓稍稍透了一口气。
先把辽王长子废了是必然,他总不能让人手一面瞧着那货欺男霸女、一面保留证据。
那种为祸人间的东西,让他一想起来就膈应得不行,再由着他祸害人,不是有病么?
转到腊月二十六,前朝德高望重的许太傅进京,当日进宫面圣。
与此同时,皇帝召萧拓进宫,萧拓婉言回绝了。
传旨太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皇上和首辅大人,隔一两年就委婉地置气,各不相让,看得久了,也就习惯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以前种种放在如今都是小打小闹。
现在,首辅已经与皇帝背道而驰。
第97章别具一格的宠溺(5)更新(日常)……
别具一格的宠溺(5)
年节之前,叶奕宁忙得脚不沾地,到腊月下旬办妥手里几个差事,分别向皇帝、萧拓交差之后,如愿告了一段日子的假。
她固然是办差得力之人,但这种同僚鲜少能得到的好处,是因为她位置微妙:皇帝和萧拓都把她当半个贼防着,是以差遣她的都是锦衣卫明里要紧的公务,需得保密行事的,君臣两个都不会交给她办,至于两人的私活儿,她就更别想碰了。
但这样反倒让她心安理得。不管怎么说,她对皇帝有所亏欠,能得到提携已是难得,如今皇帝与攸宁不对盘,当然不会考验忠心、友情在她心里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