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对病人见死不救,这个我明白。此外,在这种状况下,多一个伙伴好歹会比较安心,这也是事实。但这些道理都是以『对方是普通人』做前提的,那男人可不是普通人。」
冬树抿嘴不语,他很明白小峰的言外之意。
这时明日香插嘴了:
「你凭甚么可以断定?现在又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小峰微微挺胸后仰。
「他是流氓啊。妳没看到刺青吗?」
「只因为是流氓就断定他是坏人,这样太奇怪了。」
「拜托别再发表幼稚的意见了。如果不是坏蛋,怎么会去当甚么流氓?」
明日香眼中燃起怒火,大概是因为「幼稚」一词对她来说是禁句。
「你怎么知道是坏蛋才会去当流氓?也有人是迫于环境,不得不去做的。最后后悔,决定从此洗心革面的人在这世上多得很。像我的国中学长也是,他以前是飚车族,可是后来改过自新还当了老师。」
小峰耸耸肩。
「别把飚车族和黑道流氓相提并论好吗?年轻时做坏事没有改过向善的人就会变成流氓。那种人就算洗心革面,还是不会有一般人的道德操守。那段过去一定会对他造成某些不良影响的。何况,那个人还有刺青,这证明他已彻底浸y在黑社会了。他绝对不可能与我们相安无事的。」
「我倒觉得那是你的偏见。」明日香噘起嘴,瞪着小峰。「不然要怎样?对他见死不救吗?」
「我没那样说,我只是无法同意让他加入。」
「那还不是一样。如果把他就这么扔下不管,那个人会死掉的。」
「我认为──」山西慢吞吞地发言。「那样做是莫可奈何之举。」
「老爷爷……」明日香面露哑然。
不不不,老人摇手。
「我不是说他有刺青所以死了也无所谓,那是另一回事。我觉得重要的是,那个人罹患的也许是新流感。如果只是小感冒,就算不管他也不会死。会死,就表示是特别难缠的疾病。把那样的病人摆在身边,等于是将我们所有人的生命置于险境。我要说的是避免让所有人涉险是必要的。」
虽然山西的语气平淡,但他才在几小时前将妻子安乐死,所以他发言带有令人窒息的份量。
小峰和明日香都陷入沉默。
※※※
才刚日落,四周便急速暗了下来。诚哉点燃事先准备的蜡烛。
刺背男子依旧昏睡不醒。男人数公尺外的地方坐着菜菜美,她用指尖按压眼头。
「累了吧?妳也回大家那边去吧。」
但诚哉的话还没讲完,她已开始摇头。
「我没事。」
「但逞强不是好事。流感在疲劳的时候特别容易感染吧?」
「我真的没事。况且老实说,跟大家在一起会有点难受。」
「有甚么不愉快的事吗?」
「不是的,是看着大家渐渐衰弱会让我难受。山西太太最后也没救活,一想到这种事今后还会继续发生我就好痛苦……所以,至少这种时候我想稍微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