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儿今日睡在了床榻的外侧,周墨之小心翼翼的从她身上跨过去,他拂了拂她的额发,轻搂着她阖上了眼。
顾婉儿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的望了望身侧,没人,她又摸了摸被褥,冰凉,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有些微微发堵,她叫来梧桐,“梧桐,昨日凌王爷在哪里歇的?”
“是在内室歇的啊,姑娘你不知道吗?昨夜是奴婢守的夜,凌王爷是子时的时候回的屋,然后今日一早便出了府。”
子时?顾婉儿挑眉想了想,她昨夜原是想等凌王爷回来的,但后来困意来袭,她便没有扛住,“约莫着凌王爷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吧。”
“那今日凌王爷有没有说他出府有何事?”她想起昨日的那张帖子,心里有些复杂,她昨日说的冠冕堂皇的,临近了反而有些心里发堵了,不是不在意吗?那为何心里还是有些闷的慌,这段日子,凌王爷一直宠着她,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动心,但不知为何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纵对他没有太深的感情,但也并不是一点也无意的。
“奴婢刚才听阿福说,好像是要参加什么赏荷会。”
顾婉儿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她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了,一边告诫自己不应该动心,一边又忍不住被他吸引,她甩了甩头,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要控制住这份浅浅的好感,认清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一个妾,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妾。
她是接受过新现代教育的女性,她不想让自己以后成为一个怨妇怨天怨地,也不想每日都苦苦盼着凌王爷来自己的院子,这样的日子,不是她想过的,她现下虽然要靠着王府过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时代已经不一样了,纵使她有自立自强的心,也是有心无力。
这个时代对女性的束缚太多了,她除了默默守好她这份心,什么都做不了。
昨日的时候,是她说全凭凌王爷做主的,现下凌王爷去了赏荷会,她反而矫情起来了,顾婉儿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真是不应该,不就是个男人嘛,多大点事!
梧桐看到她的举动心里一惊,“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顾婉儿揉了揉脸,“无事的,就是随便拍拍。”
“姑娘吓奴婢一跳,姑娘以后莫要如此了,别伤着了自己。”
顾婉儿轻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今儿个晨起身上便有些不舒服,头昏沉沉的,身上也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强撑着身子用了早膳,便觉得有些扛不住了,“梧桐。”
她趴在紫檀木桌子上唤她。
“奴婢在。”梧桐挑起水晶帘子进来,她看着顾婉儿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她连忙走过去,“姑娘这是怎么了?”
顾婉儿闷闷的声音传进梧桐的耳朵里,“我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你去请府里的大夫过来一趟吧。”
“奴婢这就去。”梧桐一刻也不敢怠慢,忙掀起帘子跑了出去。
凌王府里有专门的大夫,梧桐去了约莫有两刻钟,便领了一个大夫回来,那大夫跑的衣衫都乱了,梧桐还在旁边一直催他,“大夫,您再跑快一点,我家庶妃身上实在是不舒服,这耽误不得啊!”
七月酷暑,天气正炎热着,那大夫跑的满头大汗的,“我说梧桐姑娘,你一个女子怎么那么能跑啊!”他伸出袖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亏得今儿个吴大夫没过来,若今日跟着梧桐姑娘来的是他,他那老胳膊老腿还不得跑断了。
说这话的大夫姓赵,他样貌端正,身量高挑,看着约莫有二十上下的年纪。
“我从小做惯了活计,体力自是比常人强上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正院,赵大夫拧着眉给顾婉儿把脉,半晌,他把手拿开,“庶妃近日可否贪凉了?”
“昨日吃了两个冰镇蜜桃,屋里的冰放的也比往日多。”顾婉儿白着一张脸说道。
前儿个周墨之不是拿了一篮桃子过来吗,那蜜桃个大,汁水还多,果肉脆脆的,顾婉儿极好这一口,她昨日嫌天儿热,便让秋雨把洗净切好的蜜桃放在冰上冰了一会,再加上昨日屋子里的冰放的多了些,估摸着就是因为这才受了寒气。
“庶妃这是得了风寒了,奴才这开个药方,还要麻烦梧桐姑娘在廊下支个药炉,容奴才给庶妃熬药。”
事关姑娘,梧桐不敢怠慢,她连忙撩起帘子去廊下忙活了。
中药苦,顾婉儿拧着眉头喝了一碗药,梧桐连忙端了一小碟蜜饯过来,“姑娘快吃些蜜饯。”
顾婉儿捏了一小块蜜饯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口中总算是没有那么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