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仪才懒得理会他们这些背地里的小心思,径直便回到了椒房殿中。
此时殿中一应人手也都让元景利识趣地换了一批,新进的人大多眼生,这倒无所谓,左右之前那些人里她也没几个眼熟的。
幸而人倒都算乖觉,服侍着她将身上染了点人血和腥气的红裙用一身紫红相衬的织金华锦长裙换下来,整个过程安安静静的,既不多嘴讨人嫌,也不瑟缩不敢前。
就连再出门时的仪仗凤辇,不用她多说便也都打点妥当,尤是让她省了不少的心。
“摆驾,御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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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大明宫,御马场。
秋高气爽,惠风和畅,恰是跑马放牧的好时节。
虽有高墙四围,依山而建的天家御马场却依旧空阔浩大,地辽如原。
经大门后需行近百丈,方能来到观览全场的玄木高台。
逢上今日,后宫众妃几乎到了个齐全,不管会骑马的还是不会的,各个都穿着应景的艳丽胡服,围簇在马场周边,叽叽喳喳地为场上赛马的人呼喊喝彩。
仔细一看,眼下遥遥领先的御马者一身玉紫色窄袖金花翻领胡服,长发梳作双刀髻,足蹬鹿皮小靴,骑在一匹鬃毛如狮犼的雪白骏马背上,待一把夺下挂在栏杆上的彩头后,提缰勒马一回眸,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皇帝表兄,你看!”
顺着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马场北面的玄木高台。
高台之上,设有一座楠木矮脚榻,其上搭着一整张黑罴的皮毛,黑得发亮的毛色在天光底下熠熠生辉,凶神恶煞的罴首更是气势如山,威风凛凛。
萧云旗就倚在那儿,着一身墨绿暗纹的圆领常服,墨发用一根暗金色的发带随意扎成马尾高束于顶,衬得他肤白胜雪,眉眼深邃。
一臂杵在一把描金龙首的三足凭几上撑着脑袋,一臂搭在屈起的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
一双瑞凤眼微微低垂,正看着跟前的吊睛白额虎啃噬牛骨看得津津有味。
远远瞧着,竟不像是九五至尊,更似贵胄人家里的纨绔少年,身萦贵气,漫不经心。
听见有人喊他,也是慢悠悠顿了半晌,方才掀起眸子,虚眼望了望远处骑在马上那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那女子遥遥见了,立时便朝一旁的马奴使了个眼色。
马奴会意,忙便屈膝跪了下去,任她踩着自己的背脊,让人从马背上扶了下来,抱着刚刚抢下的彩头,快步朝萧云旗在的高台走去,兴致勃勃道:
“皇帝表兄,你可是答应过妾的,只要妾能赢下这一局,就满足妾一个心愿,你可不许食言啊!”
萧云旗垂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嘴角虽有笑意,眼神却冷冷的:“贵妃想要什么?”
女子故作一脸天真蒙昧地沉吟了一番,再抬头时梨涡甜得发腻:“如今还未想到,待妾想到了再来与皇帝表兄说可好?”
萧云旗一言不发,只继续撑头看着她笑。
这女子也不是别人,正是苏氏嫡次女,苏月钦和光王妃苏月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