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便又收敛了情绪,与她挥了挥手,“行了,我这就先走了,你也别送我,我可不想让人误会我是你养的小白脸儿。”
说罢,便兀自背起药箱,走了出去。
偌大一座椒房殿里,便又只剩明仪一个人。
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让自己能更为舒展地仰在那被墨狐皮子包裹的贵妃榻上。
抬起手腕,端详着青白的血脉中间,那宛如一粒朱砂红痣的针眼。
她其实还是听明白秦瑛最后那番话的弦外之音了的。
无非是说,听澜虽死,但长安城中还有她愿意陪着她,希望她别气馁,更不能放弃对生的期望。
可秦瑛却如何也不会知晓,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样的话说出来,也只能是隔靴搔痒罢了。
听澜没了,阿兄死了,这世上唯二与她相依为命的人都不在了。
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至多,也就是他们把该报的仇报了,该杀的人杀了。
……这么一想,好像又还是有点意思的。
她不禁攥紧了拳头,从贵妃榻上重新坐了起来。
“魏宫令何在?去,替本宫办两件事。”
*
彼时,长安城长安县坊间某处古朴安静的宅院中。
女子一身缟素,像晨间屋顶瓦头上凝结的霜,又似她鬓边那朵用丝罗和金丝扎成的白茶花,素净清丽,秀雅别致。
她头上还顶着粗麻,一头如墨青丝悉数用一支混若天成的玉簪子挽起来,看上去,应是个已嫁了人却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的小妇人。
她身畔的几个女婢也都是差不多的装扮,一路簇拥着她从院落里进到屋中。
那是一间墨香清雅,摆设简单的屋子,除了日常起居会用到的几件器具之外,便只有满墙的古籍书卷。走进去更是纤尘不染,一丝不乱,竟是半点人气都没有。
“兄长。”女子掀帘朝里轻轻唤了一声。
却也是经她这么一喊,方才让人留意到这屋子朝东的寝阁里,还有那么个人正披着衣裳,坐在窗下捧着一卷古书,自顾自地出着神。
“兄长。”见他不理自己,女子不免又提高了音量,多喊了他一声。
苏月钦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翩然步入屋中的女子,“二娘,你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不该是外甥睡醒的时候么?”
“稚儿适才一醒来便哭个不停,想是饿了,我便让乳母先抱他下去喂奶了。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又听说这两日变天,诱得兄长又发了喘症,便想来看看兄长。”苏家二娘子,也就是前光王妃苏月慈如是道。
不同于妹妹那般一看就是土生土长长安女子的豪爽娇丽,苏月慈天生就是一张温婉柔顺,可怜可惜的西子脸。
如今又还戴着孝,便那一段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