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从柔软的床上醒来,没有各色的针管药水,没有冰冷的切割仪器,没有令人作呕的眼神和数不清的质问与讽刺……只有淡淡的浴液香充斥着鼻息、安安静静的风、滴答滴答的古典时钟。
连指责他的话都要谨慎顾忌他的感受,语气轻轻,不叫他沉重。
还有那一杯甜甜的水。
“你要信我……你得信我啊。”
有人泄露了计划
“嗯,我信。”
言笑弯起眉眼笑着,逼回几欲汹涌而出的酸涩。
“要不要喝些粥?”唐诏端起放在保温炉上的瓷碗,照顾道,“早前你说饿,我煮了些粥。谁知你睡着了。”
“喝。也加过蜂蜜吗?”
“额……我做的南瓜红枣,和冰糖炖的。要再放些蜂蜜吗?”
“可以么?”
“嗯。等我一下。”
“……”
……
唐诏又去了一次供给站。
这次是独自前往,选的东边峭壁险路。
安娜医生做了双份的小糕点,见只有他一个人竟有些失落:“你那个男朋友呢?”
“他身体还在恢复,”唐诏没多说,简单概括道,“没让他一起。”
医生瞬间秒懂,麻利地将另一份糕点打包,特意选过条橘黄色的丝带系好。
唐诏:“……”
“对了,小安的药还是送不进来,”提起这个,安娜声音渐渐低沉,“反叛军已经占领罗拉星,下一个,不是护卫四就是荒星。”
“就怕他们来不及攻打护卫四。”
罗拉星与护卫四分别是距离紫微星第二远与第三远的卫星,同样资源匮乏,但罗拉星却是先生最喜欢的旅游点。
所以你懂吧。
安娜担心道:“就怕小安等不了那么久。”
唐诏问:“你上次说,你可以联系一个叫丙柑的‘焰火’卫兵,需要靠什么信物吗?”
安娜诧异地看过一眼。
后者不愿多提,直言道:“小安的病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观。”
“得了吧。”安娜连嘲讽都懒做,道,“一个迟到七年的‘对不起’,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
唐诏苦笑道:“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好好好。”安娜敷衍地点点头,转身翻找一通,将一小管东西交给他。
接过,拇指长的中粗玻璃管中,荡荡飘着一块小熊饼干。
唐诏:“?”
“看我干嘛?”安娜眉毛一扬,“你要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