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苑,隔着烟罗床幔,周太医为云挽诊脉施针。
露在外头的那一截手腕纤细雪白,薄薄的肌肤下青色经络清晰,圆润的指尖透着淡淡粉意,脆弱而又惹人怜惜。
施完针,周太医长舒一口气,随身小药童上前为其拭汗。
从内室出来,月牙一脸焦急问:“太医,我家夫人怎么样了?”
两个时辰前夫人突然起了高热,可把她们吓坏了,幸好这位太医来得及时。
周太医对上几双焦灼不安的面孔,摆摆手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我已为陆夫人施过针,将体内的邪热散去部分,病情暂时稳定了。”
闻言几人蹙眉,陆元铎正欲开口,月牙已先一步道:“只是暂时?那若是我家夫人半夜或明日病情又复发的话该怎么办?”
她神色焦急。
自从夫人病后,这些日子病情反反复复,她们一刻也不敢松懈。
如今听周太医说暂时压制病情,她们怕又是治标不治本,险些急得团团转。
被几双眼睛盯着,周太医汗颜:“稍后我开上一贴药,待你家夫人醒来后让其服下,今晚便无大碍,至于明日,我再来一趟,先施针三日看看情况。”
这位陆夫人如今身子骨弱,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保守治疗,先将高热退下,之后一切好说。
将前因后果说与几人听,陆元铎悬着的心回落,朝周太医客气道:“周太医,麻烦了。”
周太医回礼道:“陆国公言重了,老夫也是奉命行事。”
起初见到行色匆匆的江福盛,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以为是陛下圣躬出了问题,等被人急忙忙拽着上了马车,出了宫,他才意识到想岔了。
陛下虽未明说,可他却明白,若是治不好这位夫人,他周如秉的院正位置恐怕就不保了。
他喟叹,陆家果然圣眷正浓,就连陆家一个孀居多年的宅妇都能得陛下关照。
这陆国公府呀,今后还是交好为上。
一本正经的周太医不作他想,他捋了捋胡须,提笔写下药方。
出了陆国公府,江福盛站在马车旁招呼:“周太医,这边请。”
上了马车,他忽然道:“若陛下召见,烦请大人将陆夫人的病情一五一十详细告知。”
周太医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陛下会专门过问这陆夫人的病情吗?
答案是——
会。
。。。。。。。。。
“心病?”
如江福盛所言,周太医一进宫,便被景宣帝召见,问了云挽的病情。
得知致病成因后,他皱了下眉头。
周太医如实点头。
那陆夫人的病由受寒引起,之所以后来加重,反复无常,很大成因是惊惧下忧思过重导致心脉堵塞、肝郁气滞,体内病热难以纾解,俗称‘心病。
’
摩挲着指节上的蟠龙纹玉扳指,景宣帝面色沉着,眸光晦涩。
心病。
因何而惊惧,因何而生了心病,心知肚明的景宣帝倏然沉下了脸。
玉阶之下的周太医只觉周遭突然无比安静,明明是五月艳阳天,他却感到置身于寒冬腊月,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