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金甲上的血被雨洗净,胳膊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在雨中溢着血,淡淡道:“顾将军,你在东海生活多少年了?”
一夜死守,谁身上不挂点才,苏辞还算好的,萧中天腿上挨了一刀,正靠墙包扎伤口,死活不下去休息。
顾友芳左胳膊骨折,耷拉在袖子底下,“末将一直生活在东海,有三十多年了。”
苏辞凝望海上阴云,“你见过这么大的海潮吗?”
顾友芳亦是望向天际,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恐,“从没有,这海怕是要吃人了。”
东海的阴云暴雨如一只张口血盆巨口的凶兽,朝沿岸吞来,让人心慌。
子深挥动双锏的臂膀都酸痛到麻木了,污血沾了满脸,有些不知道是冲刷不掉了,还是自己的伤口在流血,他低头望着大坝下,海水中的血迹还没有冲淡,数不尽的浮尸漂在上面,也有离身的胳膊、大腿、手指……
苏辞看了他一眼,“害怕了?”
子深一愣,又木讷地摇了摇头,心却在不停地往下沉,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苏辞:“你知道为什么你一直不够强吗?”
子深摇了摇头。
苏辞:“因为你没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你每爬出来一次,就比以前更强,更铁石心肠,更冷血无情……”
子深看着那眸子凉薄的人,不管面对什么,她似乎永远沉着冷静、淡然无感,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他长在军营,但见过的都是在父亲和苏辞庇护下的战场,哪里有什么风雨可言?如今这般,却是第一次。
号角声起,暴雨再至,敌军发起第二轮进攻,于子深而言,一切像一场看到不到黎明的噩梦,而活下来的人终将在暗夜中更强。
萧中天始终不肯下城墙休息,挥剑血拼到底,“听着,若是老子撑不到援军来,尔等都给我听苏辞的。”
苏辞白了他一眼,冷声道:“聒噪,子深你去他身边。”
子深:“将军……”
军令难为,即便不愿,他还是去了,而坏就坏在这儿了。
爬上大坝的敌军渐多,苏辞下令放滚石。
两名身着北燕战服的将士经过她身边时,突然发起偷袭,一人牵制住她一只手,又有两名将士扑来,分别抱住她的腿,将她往大坝边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