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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翊扯了扯好看的嘴角,像是想笑,又像是要哭:“他说:九叔,你怎么又来催我了。你知道吗,过去,所有死于战乱饥馑的人们,都是我的血脉。未来,所有因我而免于饥寒离乱的人们,也都是我的血脉。上至耄耋,下至襁褓,不论南北。若我能为万世开太平,使万民繁衍生息,又何必困于自己这几滴‘血脉’。”
叶星辞怔愣着,脊背颤栗,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溶入了血液。
他看见大雾弥漫中,有人举起火把,为他们指明当前难题的答案:没有子嗣,那就视天下人为血脉。子民子民,历朝历代,又有几个帝王将相视民如子。
“我一直以为我懂。”楚翊粗暴地揩去眼角泪痕,昂然一笑,“其实,直到此刻才彻悟。我不能再被这点遗憾困住手脚,在夜里辗转。我没有绝后!那些在府里乱跑的,车夫厨娘的孩子,都是我的血脉。那些在街头忍饥受冻的孩子,也是我的血脉。”
他冲到少年身后,俯身从背后牢牢拥住对方,一字一顿道:“小五,我们一起成就宏图伟业!这,就是你我二人的孩子,一个不老不死不灭的孩子!”
叶星辞周身热血翻涌,他动容地仰起脸,用一个吻作出回答。似乎吻得越深,这份回应就越坚定。
许久,他移开闪着水光的唇,弯腰拾起药丸,吹了吹,“啊呜”一口吃了。
“哎——”楚翊骇然,慌忙扼住他的下巴,想把药抠出来,“快吐!吐!”
随着咀嚼,一丝甜甜的豆沙味弥漫开,一个甜蜜而狡黠的坏笑也浮在少年唇边。楚翊瞬间了然,恼火道:“你骗我?臭小子,你又骗我?!你——”
“这不是骗,而是一种治疗。”对方坦然咽下红豆沙药丸,无辜地摊手眨巴眼,“我若存心骗你,此刻就不会拆穿自己。”
“我要打你屁股!”楚翊小腹一热,浑身血气翻腾,冲击四肢百骸,涌向生命之源。
不管了,今天就是死了,也要办了这小子!他暴躁地搂过少年的身子,一把抗在肩上,阔步走向卧房,抬脚踹开碧纱橱。
“哈哈哈——”叶星辞伏在男人肩头快活地大笑,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明明都要挨打了,还这么开心。
他被丢在床榻,先挨了一顿“手板”,又迎来热烈的吻。当他把楚翊撞下床时,对方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原来,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像你这样,得有多少人死在洞房之夜。”楚翊嗓音低柔地引诱:“要不要我教你?事先说好,要学呢,就得彻底融会贯通,不能半途而废。”
叶星辞欣然点头。
他感觉自己成了一壶沸水,把滚烫的生命倾泻在男人身上。时而又化作一片羽毛,悠悠飘在风里。时而软成一团泥巴,任顽童揉捏。
他看见星河闪烁于眼前,绚烂的光在脑海跃动如鱼。炽热的呼吸驱走春寒,恍若盛夏。热,太热了,绵密的汗水滋养着爱意。
他被摆布着,也反过来摆布对方。像淘气的孩子,在反复摆弄舍不得吃的美食,无尽的贪婪和渴求。像在跳一支奇异的舞蹈,彼此在对方的引领下翻腾、沉沦。
他像游走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旅者,某一刻在云端漫步,轻盈而自在。某一刻在深渊探索,悍勇而决绝。忽而快意如翱翔的鹰,忽而难耐如困于琥珀的蝶。
心跳,如同鼓点,也似奔雷。在胸膛里激荡,鼓舞他去征战,穿越层层迷雾,探寻生命的奥秘。迷雾之后,是一片瑰丽的光晕。他想走得更深,攀得更高,像是永不满足的鸟儿,追寻更高远的天空。
然而,男人却将他攥在掌心,不许他飞,又令他陷入滚烫的沼泽。泥泞的湿热让他几乎窒息,他挣扎着、奋力向前,终于挣脱了束缚,趴在岸边喘歇。
紧接着,他又遭遇火山喷发。炽热的岩浆如同猛兽般向他扑来,他感觉皮肤被灼伤,却不痛苦,反而快乐。他几乎昏厥过去,咬着牙逃离火海。
气还没喘匀,他又落入了大海的怀抱。汹涌的海浪将他卷得东倒西歪,像一片无助的落叶,任由风浪摆布。他浑身湿淋淋的,瑟瑟发抖。
然而,命运并不打算放过他,又将他投入沙漠。他焦渴难耐,喉咙里有火在燃烧。于是,他只能祈求身边的人救救他,带他找寻荒芜中的绿洲。
他以为磨难已经结束,然而,与他同行的男人告诉他:这就不行了?勇敢的少年,冒险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知识很重要,你用心学,我卖力教。
男人却企图伤害他,对他施以极刑。
他皱眉拒绝,并将对方踹出被窝。
“能不能教点好的!正常的!”叶星辞用被子把自己裹个严实,连脑袋都包起来了,只露出一张绝美的英气脸庞,警惕而冷峻地盯着楚翊,“你,要废了我的武功。再伤害我,我可喊人了!我的弟兄们都住得很近哦。”
“别喊人……呃……”教学被迫中止的男人一时无言。他压下邪火,与少年共枕而眠,温柔地拥住对方,“慢慢来,不急,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快来慢来都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对方瞪着清凌凌的眸子,认真纠正。
“好好好。”楚翊轻轻地哄道。
“不然,我们还是当兄弟吧?当夫妻简直要命。”
“胡说,那怎么行!哪有两口子当兄弟的?乖,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楚翊在心上人的眉心、鼻尖和面颊落下轻吻,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浪费了太多个夜晚,迫切想弥补,就像挨饿多日的人渴望暴饮暴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