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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辞笑着翻个身,因难以启齿的疼痛而咧嘴。他听楚翊夸自己:“今天作的对子很不错。”
他心里倏地一沉,眼前闪过庆王那若有所思的阴险双眼,淡淡调侃:“所以,我的奖励是屁股疼?”
楚翊俯身,深深一吻,轻声说对不起。
“工部郎中,万舸。”他眼中掠过冰冷的杀意,“让他多活几天。如果春闱出了什么岔子,就拿他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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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共三场。
每场三日,连考九天。
初场试开始,所有考生及监试官入闱后放题。棘闱中有禁卫军巡行,以防试题外泄,串通舞弊。
碧空如洗,是个好天气,有风时能嗅到花香。
楚翊在考棚间巡视片刻,回到贡院正中的聚贤楼,和袁鹏闲谈品茗。君子群而不党,楚翊和这位没有血缘的舅舅便是如此。不过,他在心里将其视作完完全全的“自己人”。
袁鹏问起袁太妃身体安康,楚翊吃着核桃仁,道:“我前几天刚入后宫请安,母妃一切都好,只是近来多了几根白发。”
“我及第那年春闱,连下三天小雨,试卷、被褥都潮乎乎的。我特意将墨研得略干,写起来刚刚好。”袁鹏追忆道。
楚翊笑着赞叹:“袁大人可是少年得志,一路连科呢。”
“先慈在给我准备的面饼上,画了鹭鸟和莲花,祝我‘一鹭莲科’。”袁鹏看着桌上的茶点,“那时她手总是抖,画得一点也不好看,但时隔二十多年依然历历在目。很多美妙的丹青,却过眼便忘了。”
楚翊有些动容,默了一下,道:“只愿别出岔子。科举取士,是国之大事,也是寒门子弟入仕的唯一途径。
他们干干净净,无朋无党,是新鲜的血液。大昌要靠他们来稳定朝局,巩固皇权,与那些有祖荫的权贵抗衡。
贤皇帝、仁皇帝两朝锐意革新,在民间广设学堂。帝师吴大人,就是揣着几个馒头进考场的寒门学子。
而与你同年的进士,竟有两成出自平民之家。靠着这些人,才撼动了宗族势力,这也是如今能推行新政的基础。”
袁鹏深以为然,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们强于南齐的所在。他们迂腐守旧,若非占据膏腴之地,早就撑不下去了。听说,齐帝爱好修道?”
“差不多吧。结交了一些道士朋友,练外丹,想长生呢。”楚翊抓给袁鹏一把松子,“丹药那些都是骗人的,不如吃干果,对脑子好。”
袁鹏笑了笑。
“小时候,王公公和桂嬷嬷带我去庆王府玩。四哥盘了一对核桃,油光水滑,我把其中一颗凿开吃了。他有点生气,叹着气笑了,还把另一颗也给我吃了。”
提起庆王,楚翊心里涌起酸痛的恨意,因掺杂着手足之情而格外难受。他难以置信,四哥会同意那么卑鄙下作的伎俩,给“弟媳”下药。他万分庆幸,小五是个臭小子。
怕啥来啥,意外很快发生。十人聚一起,都会出岔子,遑论数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