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叶星辞愕然。
“用木头、树枝和毡布盖着,最上层是草,表面几乎看不出异样。”孙总旗凝重道,“目前,还没引水。那些巡逻的,就是守着河道。因为哨骑太多,所以上次来时,我特意绕过那片区域,都没注意地下还藏着这么长一道沟。幸好你细心,不然我军要吃大亏。”
方才与叶星辞争执的人问:“楚献忠为何要费劲挖条河道?”
孙总旗朝叶星辞点点头,示意他来解释。
“当我们用兵,他们就会挖通河道,从龙吟川引水。”叶星辞眸光凌厉,有条不紊,“现在不引水,是怕我们从水文瞧出异样。当我方主力试图东西夹击,将敌军逼入河湾时,东翼就会碰到这条地图上不存在的河道。兵马难行,只能绕路。若遇伏击,会耽搁更多时间。而由于缺少策应,我方西翼阵脚大乱,将被击垮。他们用一条河道打时间差,形成局部优势,将我方分化击溃,这就是他们的终极战术。”
众人瞠目结舌。
孙将军脸色发白,说要尽快赶回鹰嘴关,将军情告知宁王爷和杨老将军等人,命令道:“全体听令,即刻动身返回,昼夜兼程!”
叶星辞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到雪球儿身边,从行囊翻出药粉和备用的靴子,给了受伤女子。好在没伤及要害,血已止住。只是,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你与我同骑吧。”叶星辞将沉默的女子扶上马,自己随后。二人都不胖,共乘一鞍倒也不挤。
于章远等人也效仿,每人携一女子。只有司贤落单,因为罗雨认为他是好色之徒,不应与这些饱受欺凌者接触。
司贤辩称,自己只是多情,绝非无耻。嘟嘟囔囔,说了许多。罗雨说,再不闭嘴就打他。
群星隐去,天色渐明。队伍沿龙吟川而行,寻浅处渡河。
叶星辞拿出一包花生仁,给受伤女子吃,补充体力。她拢了拢凌乱的发髻,默然吃着。没道谢,没哭泣,也没喊腿疼。
这种沉默,或是一种自我保护。
“带着女人行军,会倒霉。”一个伍长嗤笑着打量叶星辞,“妇人之仁。”
没错啊,老子当过“妇人”,还嫁人了呢,那又怎样?他反唇相讥:“谁还不是妇人生的人?没妇人,哪来的你。”
那汉子想反驳,罗雨拔刀一指,冷冷道,不闭嘴就打他。
忽然,叶星辞身前的女子笑了一下,小声问:“恩公,你叫王飞?”
他一愣,她又说:“昨夜混乱中,我听见那位兄弟喊你名字,就记住了。我们是本家。”
“真是巧了,王姑娘。”“王飞”哈哈一笑。
王姑娘只吃了一点花生,便说吃不下了。叶星辞又拿出肉干给她,说天塌下来也要吃饱,没有比吃饭更要紧的事了。有伤在身,更要多吃。
“你是齐人。”王姑娘撕下一块肉,语气很肯定,“我祖母也是齐人,你的口音和她一样,温柔又好听。昨夜我听见你的喊声,还纳闷齐军怎么掺和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