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父兄认为他和楚翊只是作戏,或许就不会再逼问情报了。
他面色无波,淡淡道:“我和宁王始终有隔阂,只是将就着生活,各取所需。他需要公主这个和平的象征来争摄政王,而我需要一个掩护。他一向独断,他有什么计划,我不知道。”
他冷冷瞥一眼夏小满,为防再遭掣肘,提前抢了对方或许会说的话:
“夏公公可能会说,宁王不是对你一往情深,无话不谈吗?你们不是很恩爱?哼,你才往江北跑了几回?你所了解的,并非全貌。”
夏小满恭顺地笑笑,袖着手,瓷娃娃似的戳在那。唉,叶小将军可真聪明啊,把太子编排给他的话抢走了。
尹北望微微蹙眉,附在他耳畔低语。他犹豫一下,悄然退出营帐。
“孩儿愧对父亲的教诲。”叶星辞再次检讨自己的失职,走到桌旁倒一杯茶,敬奉父亲。
父亲眼中尽是失望,将茶一饮而尽,愤恨地摔了杯子:“荒唐,太荒唐了!你让为父何颜面对万岁!”
他一生最看重的面子,此刻正涨得发红,“你妹妹,与皓王私定终身。你又失职,丢了公主。我们叶家,有负皇恩,也对不住……对不住太子。”
“大将军不必内疚,公主私逃一事,皇上不会知道。”尹北望眉宇舒展,令人如沐春风,“就算没当上你的女婿,我也愿与你一起保守秘密。”
叶星辞看见父亲浓眉一跳,沉默半晌,最终重重一点头。他懂这份矛盾,父亲位极人臣,万万不该和储君共享秘密。
他心底涌起剧烈的愧疚。
出于忠孝,他该告诉父兄情报。但是,他不能背叛爱人。
最重要的是,楚翊的目标并非吞并,而是促成和谈止战。这和自己的愿望相符,也利于大齐。国库空虚,又要修陵,经不起折腾了。
他屈膝,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利落地起身:“孩儿该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他听见夏小满的声音,似在为谁引路。紧接着,一个人几乎是跌了进来,急道:“小五在哪?”
“四哥!”叶星辞慌忙扶住四哥,随即骇然惊叫。
一道狰狞刀伤,纵贯四哥的左颊。经过缝合,蜈蚣似的爬在原本英俊的面庞。除了那道腥红的伤口,他的脸没一丝血色,嘴唇乌青。
叶星辞的心豁然裂了道口子,去抱四哥,右臂的触感却是一空。他愕然,去抓四哥的左袖。
空的!
他张着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响,圆睁的双目滚下颗颗热泪,仿佛灵魂在淋着暴雨。见他这样,四哥豁达一笑:“第二次受伤了,伤得太重,没保住。没事,死不了。”
随之黯然,“可惜,四哥再也不能拥抱你了。”
叶星辞的手抖得如风中枯枝,再一次去抓那条空荡荡的袖子,而后崩溃大哭。这得多疼啊,多疼啊!他瘫坐在地,嘶哑地嚎啕,再无方才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