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面,将面汤喝下大半碗,整个身体顿时暖了起来,苍白的面上也带了些红晕。他才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抬起头来。
正好看见方时和那小厮出来了,不过两盏茶的功夫。
余家的门重重的在方时面前摔上了,隔了这么远,他似乎都能听见那声响,那小厮的怀中被塞了他刚才拿进去的东西。
足见石淑蕙、余家人的态度。
不管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杨灏猜想,方时和他的堂姐是真的完了。
他先前还有去方时那里打探消息的想法,或是方时有什么苦衷,家人阻拦,现在只能一声叹息,放下了。
他想对于石淑蕙来说,或许嫁个小门小户更快活,方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石淑蕙无人撑腰,白白受到磋磨,嫁人嫁人,其实是嫁给那个家族,当家主母都不满意,也是受罪。
杨灏略坐了坐,手中的茶碗温度尚在,就见方时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离去了。
他轻轻一叹,摸了两枚铜板跟小厮招呼了一声,将铜板放在桌上就出去了。
小巷子里有些吵闹,孩子追逐嬉闹,鸡飞狗跳的,不同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这便是普通人家的过年。
他回了家,见隔壁的院门还是紧紧的关着,想来今天是不会开门了。这一户人家,简直堪比余家女眷,更会关着门过日子,所有的东西都是在余家的那个小丫头送来的。
观察了这么久,杨灏也只见到过屋内有个黑脸的男人,他倒是找那个丫头打探过了,可那小丫头是个哑巴,根本什么也探不出来。
那个黑脸男人又十分警惕,到现在,杨灏连话都没有搭上过。
他现在孤身一人,也不能将别人逼急了。
他只觉得这户人家有古怪,本来打算能够将这件事暗中摸清楚底细了,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继续查看过去了。
不管是谁预备给余家下什么套,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找个机会跟余家人说说,将这混在余家的丫头尽快给打发掉吧。
过几天倒是有个可以见到余家人的机会。
杨灏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进屋去取了早上写好的对联,并这几天画的两幅画,就往大相国寺而去,这便是他的生计来源。
刚打开门,就看见两个面熟的侍卫,此时虽然打扮不一样,杨灏还是认识的,这是以前在他身边保护的,杨家人。
他心里一松,颇有种终于来了之感,心中紧绷的弦突然断了,整个人轻松下来。
他淡然的拿着手上的东西,招呼这两人:“进屋说吧。”
两个侍卫跟着进来,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小院子和杨灏居住的房间。他们是杨澈私底下安排来寻杨灏的,出发之前,外人不知道,他们却是知道的,侯爷和三公子都在房陵,待了许久也不回去,房陵不知道有什么将他们留下了。
尤其侯爷去房陵之前,将二公子暴揍了一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然后四公子就回不去了,全家对他的态度冷了下来。
要是往年这个时候,四公子别说是出门了,就是离家去外面走走,杨府都如临大敌。
两个侍卫在余淼淼和赵蛮到达播州之前,就已经出发前往汴京了,路上并未碰到,也不知道个中详情。
“说吧,你们找我做什么?”杨灏并不紧张,他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才道:“二公子不放心,让小的来看看公子过得如何,公子往年冬天要用的药,小的也带来了。”
杨灏神情微愣,显然没有想到是他们是送药来的,沉敛如水的双眸里有水光闪过。
两个侍卫将肩膀上的包袱放下来了。
杨灏看到敞开的包袱里,有几个细瓷瓶子,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萦绕在鼻尖,久不散去。
他喉头里像是被塞了一个硬块,说不出话来,又怕一张嘴,声音里就将他的软弱表露出来。
“二公子交代了,公子在外历练,身体要紧,务必保重,这药丸里有一瓶是蓝老爷从房陵送回去的药,二公子嘱咐公子要尽快服用,里面有书信写了服用之法。”
杨灏点点头,果然见到里面有一个信封。
这两个侍卫东西带到了,也并未多留,拱拱手:“公子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