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玩味地看着那副对联,“‘侍卫天子忠君报国,端绪安民兼济天下’……杜太守不愧是天子门生,在西南为官十年,却仍旧不忘本心,时时刻刻牢记着忠于天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杜广弘吐了一口血沫,“本官不报效天子,难道报效你谢指挥使吗?!
谢观澜,你肆意诛杀朝臣家眷,你就不怕将来天子问罪?!”
谢观澜低笑两声。
他慢慢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杜广弘。
脑海中,谢拾安的腿伤历历在目。
他记得闻星落是怎么被迫和他流落荒村缺衣少食的。
他更记得,当年谢厌臣是如何远赴京城替他当了七年质子,是如何被欺负成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是如何背负姨娘的骨骸,抱着带姨娘回家的信念,独自穿过茫茫大雪的。
青年的狭眸晦暗深沉,好似寒渊。
他看着杜广弘,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他幽幽道:“杜大人怎么知道,将来不是在下问罪天子?”
杜广弘愣了愣。
他指着谢观澜,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你……”
“造反”
二字,堵在喉咙里,重若千钧。
谢观澜拔出狭刀。
薄薄的刀刃,清晰倒映出杜广弘惊愕恐惧的目光。
下一瞬,寒芒毕现,手起刀落。
一颗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
谢观澜收刀入鞘,“回家。”
军队穿过阳城街巷,谢观澜注意到街边有一家糖糕店。
他听手底下的副将们闲聊时提起过这家店,说是味道很好,他们的妻儿妹妹都很喜欢。
他忽然勒住了缰绳。
…
蓉城放晴,时值盛夏,蝉鸣声声。
闻星落坐在梳妆台前,刚戴上金蝴蝶簪子,翠翠欢喜地跑进来,“小姐,前院那边传来消息,说世子爷回来了!”
闻星落双眼清亮,连忙挽起裙裾,匆匆去了万松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