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好气地皱眉道:“听不懂人话吗?不是说了让你滚吗?”
顾眇并不搭话,只形销骨立地站着,发丝和衣摆处滴落的水立时将脚下的地板打湿。
睐儿心中烦躁愈盛,刚想开口就见对方伸出了手。
“你应该……没有仔细看过吧。”顾眇气息微弱。
睐儿看着对方手心里碎成两块的木片,气极反笑。
“哈哈——你这会儿倒想通了?”
“不是……”顾眇循着声音移步走近,语气急切。
“好了,你不要说了!”睐儿双手一挥,迈步上前。
“我睐儿向来守诺,你既有丹桂牌,我自然好生伺候。”
一句话说得婉转娇媚,到最后几个字却是切齿发出,而他的手已然抚上顾眇的脸颊。
“睐儿,莫要……如此。”顾眇侧过脸,连忙后退。
“你还要如何!”睐儿声音陡然拔高,疾走几步贴近,以手扣着顾眇的后颈就要吻上去。
顾眇登时面红耳赤,尽力把头往后仰,手忙脚乱地想要挣脱出来。
他又虚弱地喊了两声,而后开始猛烈地咳嗽,睐儿这才放开了手。
少了支撑,顾眇随即向后跌倒,他蜷缩在地不断咳嗽,待气息稍匀,才又抬起一只手。
“睐儿,你好生看看这个。”
睐儿看着顾眇唇边的那抹鲜红,只觉刺眼无比,他迟疑地伸手接过丹桂牌,此时才仔细去看。
不过片刻,他便双目圆睁,匆忙将牌子翻转细看,而后转眼看向顾眇,道:“这是你前年买的?”
“正是。”顾眇依然颤巍巍起身,“我若只为欢好,不会等到此时。”
“那是为何?”
“我……”顾眇望向睐儿,吃力地弯了弯眉眼,“我想带你走。”
“什么?”
“天地浩大,你不该被囚于笼中,也不甘被囚于笼中。”
睐儿双眸一缩,几次张口才说出话来:“那为何当时不来。”
“当时……”他苦笑,“当时我没有银子为你赎身。”
睐儿喉头哽咽,听着顾眇缓缓道来。
“出事以后,好友带我上了太子远赴泰西的船,但我终究放不下你,就趁乱偷了一张五百两黄金的银票。只是不料,才上岸没多久就被肖少卿的人发现。”
顾眇满目歉意地看着睐儿:“终究是我害了你……”
话音未落,他又捂着嘴咳得面部扭曲。
“顾眇——”睐儿惊呼一声,赶忙近前扶着,触手是一片濡湿,又一迭连声令小厮拿干衣、备热水。
第8章
顾眇病得沉重,发热发得迷糊了几日。
睐儿不曾伺候过人,见得小厮来往忙活,只能干看着着急。
第四日晨间,热终于消了下去,他坐在床边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