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天月圆如盘,银辉泻下,照影入缸,清水映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顾东望手中捏着丹桂牌细细摩挲,指尖从雕刻的丹桂图案上抚过的时候竟有些轻微地颤动。
丹桂,睐儿信息素的味道。
如今被自己捏在手中,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那股冲动越来越明显,甚至能清晰地察觉到喉头的干涩。
“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院子里干什么!”
许文恪高喊一声,开了房门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
顾东望心中急切,将牌子往怀中一塞,三两下捧了水往身上浇。
待许文恪走近,看到的就是一个面红耳赤、浑身滴水的人。
“你怎么了?跑这儿洗澡来了?”
顾东望眼神闪躲,嗫嚅着说:“没什么?天气太热了,缸里的水凉快。”
许文恪狐疑地打量着他,揉揉鼻子,分辨出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哎呀!”他双手抱胸,环顾一圈,拉长了声音开口,“这院子真怪哈,明明没有种竹子,怎么还有股竹子的清香呢?”
“你!”顾东望羞臊不堪,指着许文恪的鼻子又骂不出什么话,只能憋着气甩手而去。
许文恪顿时爆笑出声:“哈哈哈,你这呆竹子也有开花的一天,快跟哥说说,看上谁了?哥亲自替你说合。”
回应他的是响亮的摔门声。
翌日,罗尚谴人过来,令他十日后共赴江南。
罗尚之意顾东望自然不敢不从,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事放不下,递话的小厮走后,他便起身往山上去。
凉亭依旧,大石依旧,只是盛夏梅花难寻,他等的人也不见前来。
手中捏着丹桂牌,他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到教坊去找睐儿,只是手中积蓄已空,不够赎身的银子。
若只是将话说了,让对方等着,未免被当成是一般寻花问柳的浪荡子。
他也曾将心意融于画中托人递进教坊,但都如泥牛入海,没有下文。
如今,满京城里盛夸睐儿玉手琵琶,撩人心肠,期间又不免夹杂王孙公子为他一掷千金的笑谈。
顾东望心中惶恐,他怕他已经习惯了那黄金笼子里的鼎沸笙歌,自敛羽翼,再不愿飞出。
所以,他盼着能在凉亭里看到那人,听他或怨愤或哀婉地弹奏些不会在教坊里出现的曲子。
但日落月升,那个没有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他也只能揉揉酸痛的双腿自往山下去了。
此后的日子,他得了空就往凉亭处去,但睐儿始终没有出现。
十日后的清晨,罗尚家的小厮来请,让他先往罗府再一同出发。
坐上马车,他掀了帘子往外看,街道旁的小摊热气腾腾,络绎不绝的人群穿梭在一栋栋建筑之间。
马车路过教坊,顾东望凝神望着,心中的念头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