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的目光掠过那些用湿毛巾胡乱缠绕着的机箱,视线最终落在眼前这个穿着洗得发白衬衫、眼镜框架几乎要压塌他鼻梁的年轻人身上。
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下,马腾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里揉杂着困倦与执拗——疲惫得像是一夜未眠,倔强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他垂下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那台嗡嗡作响的老旧服务器,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那台机器对他来说,此刻不仅仅是一台设备,而是某种精神支柱,支撑着他几乎摇摇欲坠的意志。每一下敲击都伴随着服务器内部风扇徒劳的低鸣,那声音像是某种古老的脉搏,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提醒着马腾他还活着,还在挣扎。
接下来,陈阳就投资问题,提出了三个条件,第一,自己必须在董事会有一个席位,而且是主要席位。
“董事会席位?”马腾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从没想到陈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换句话说,马腾心里从未想过董事会这词用在自己的团队身上,“陈先生,我们五个创始人到现在为止都是平起平坐的。”
办公室里的气氛因陈阳提出的条件而瞬间凝固,原本此起彼伏敲击键盘的噼啪声、服务器运转的低鸣声戛然而止。那四个年轻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程序员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另一个穿着文化衫的青年停下揉眼睛的动作,眉头拧成了疙瘩;靠在墙边摆弄数据库的瘦高个猛地抬起头,脖颈上的汗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角落里那台老式显示器的屏幕忽然闪了一下,像是接触不良般闪烁不定,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然而,这细微的异响却未引起任何人关注。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马腾身上,又悄然滑向陈阳,眼神里混杂着疑惑、不安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警惕。
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表面凝结了一层油脂般的泡沫,桌角散落着几片被揉皱的打印纸,上面依稀可见“算法优化”几个字。
陈阳的目光扫过这间逼仄的办公室,墙皮因潮湿而起了一层剥落的灰,几张贴满褪色彩笔标注的代码便签在霉斑处显得格外醒目。
地面上,几个速食面的空盒东倒西歪地躺着,其中一个还露出半截未吃完的火腿肠。靠墙摆放的三台服务器风扇旋转时带起微弱的震动,他下意识地吸了口气,鼻尖萦绕着一股混杂着汗味、速食面味道的怪异气息。
这些细节无一不在诉说着这群创业者的艰辛与窘迫,也让陈阳心中那丝原本淡淡的怀疑逐渐加深。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创业团队——墙角的服务器还在拼命运转,显示器的光亮映在他们熬红的眼睛里,那种不顾一切也要让项目运转下去的决心,让他意识到这是一群在绝境中依旧死咬着牙不肯放弃的疯子。
“放心,我不是来夺权的,”陈阳看到马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显然他已经看穿了对方内心的担忧。
“我只要一个席位,不干涉你们的技术、也不干涉你们日常运营,但在重大决策上,我必须有发言权,而且是绝对发言权。”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
马腾的手指停止了敲击键盘,办公室里只剩下服务器的嗡鸣声。
陈阳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脸庞,眼神中透着真诚,继续说道:“我看重的是你们的潜力,而不是控制权。”
“换句话说,”他站起身,踱步到那面贴满便利贴的墙前,“我有自知之明,在技术层面,我确实什么都不懂。”
他伸手轻轻碰触着墙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片段,“这些对我来说就像天书一样,你们的技术实力令我由衷佩服。”
陈阳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张被反复修改的市场分析图上,眉头微皱:“但说实话,你们的商业策略…”
他的手指划过那些杂乱的线条和数据,“还需要更专业的指导。”
“看看这些数据分析,”他指着图表上几处明显的漏洞,语气中带着专业人士的犀利,“市场定位不够精准,用户群体划分过于粗糙,营销策略也缺乏层次感。这些都需要仔细雕琢,需要有经验的人来把关,这至少需要一个市场团队。”
马腾和其他人面面相觑,似乎被他的专业分析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