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冷哼一声,他大喊:“想必大家都很想早点把妖怪给烧死祭天,咱们也不多浪费时间,想要烧死妖怪的,去那儿领火把,然后放到这边的柴火堆。天神看到你们的积极,会永远保护你们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几个百姓冲了上来,抢过旁边壮汉手中的火把,走到阿满面前,狠狠骂着他,将手中的火把丢到干柴中。
阿满冷冷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百姓冲到拿火把的地方,然后再来到他的面前。
人言可畏,这是他第一次实实在在体会到这个词的威力。虽然身烈火之中,但他并没有感到灼热,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是冰凉的,他喉咙里呼哈呼哈的声音伴随着烈火燃烧的呼哧呼哧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声怒骂声。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当时非要下凡当这个什劳子的太子,自己一定是疯了。
脚底下被掰断的枯木渐渐被烈火吞噬,浓郁的桃木香,他撇撇嘴又努力收回嘴角,猛地察觉到自己的小腿也被热火给舔了一下,嘶,烧焦的味道。
痛!他咬着牙,恨恨看着这群仇视自己的百姓。
随机,视线一转,他看到远处茶楼坐在三楼的黑色斗篷男子也冷冷看着他。
呵。
看热闹。
温度实在是太高,周围的空气都被烧得变了形,他脑门上流下一串串的汗珠,整个人像条缺水的鱼,头左右摇晃着,想要寻找更多的水汽。
红色的,桃花,悲伤的,怒骂。臭鸡蛋烤熟了,阿满被火烧得有些傻了,他愣愣看着脚下的烂菜叶子和白色的唾沫,还有带着火星的黑木炭。
右边的小腿是最先被烧起来的地方。青筋布上阿满的脖子,他瞪大眼睛,一张肮脏的脸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仰着,嘴里猛地发出呼哈呼哈诡异痛苦的声音,把周围的百姓吓了一跳。去看他时却发现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眼睛狠狠盯着茶楼的那个男人。
茶楼的男人敲了十几下桌子,而后站起身来,走下楼去。
阿满嘴角勾起诡异的笑,等不及了吧。
一直关注我的你,你现在一定等不及了吧。看到我快死了,你还能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吗?快来吧,我也一直在等着你呢,唯一的机会,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阿满在万漠城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事情,从云假扮的万漠城城主并不想杀掉自己,甚至说了一句看在圣尊的份上,让他快些离开。圣尊到底是谁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从云这个魔头一定不想让自己死。
从云杀了他的亲人,又是为何他也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从云在自己身边潜伏这么久只是为了陷害自己,让自己身败名裂。他不可能会做那么多事情就只是为了让他死,如果只是让他死,以从云的实力分分钟就可以办到。
他有五成把握,从云会救下自己。今天看到从云出现在这里,他心中把握又多了两层。而他在这个地方也不是为了从云来救他,真正的原因则是这是唯一接近从云杀掉他的机会了。
是的,今日他要玉石俱焚。
小小一介凡人如何与魔界左使玉石俱焚?阿满勾起一丝笑意,谁说他是小小一介凡人,他可是黄帝亲手教授的阵法天才,即便很多阵法需要仙术才可以使用,那还有一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不用仙术的阵法。
身上早已刻下爆破阵法,只要从云挨近他,救下他,他就可以启动爆破。以一个人的精气做的爆破阵法范围只有方圆三米,不过这就足够了。阿满满意地看了眼已经烧成灰的枯木,幺幺,我会让凶手的血洒在你的骨灰上。
腿上越来越痛的灼热在翻滚,阿满仿佛感觉不到痛意,像头恶狼眼睛死死盯着下了茶楼的黑色斗篷,他越走越近了呢。
还有十步,对,穿过百姓,对,走到火堆旁。
阿满第一次看清他的脸,是一张清瘦苍白且毫无特色的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随意乔装成别人且伪装得很像。
他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尔后叹口气,迈步上前。
突然,一场倾盆大雨袭来。
阿满一愣,站在火堆旁的从云一愣,连百姓也都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怎么、怎么会这样?道长,你不是说天神会喜欢我们的礼物吗?那为什么他不收这个妖怪的命走?”百姓们开始争吵起来。
熊熊烈火被哗啦啦的大雨瞬间浇灭,从云眼瞅着阿满脱离了危险,便隐身走入雨幕中。
直到完全看不到从云的身影,阿满才迷茫地抬头,看着天上突如其来的降雨,喃喃,“天不绝我。”浑身的力气全无,右腿上的伤口淋上了雨水散发出难以忍受的痛意。
他皱着眉头看向周围乱糟糟的人群,突然察觉天际有个小黑点越来越大,眯着眼睛去看。在屋檐和乌云压境的交界处,那小黑点的脸越来越清楚越来越熟悉,他微微愣住,两片干枯唇瓣不自觉张开,他恍惚看着对方焦急的脸。
是他。
他回来了。
明明没那么悲伤,眼泪却像是不要钱的水一般融入大雨中,阿满心道,我不伤心啊,我一点都不伤心啊。他星眸渴望地看向前方,唯一相信他的人回来了。
一个青衣男子腾空飞来,明晃晃出现在百姓面前。
他颜色独绝,冷气三米开外,青衣非明艳之色,但这人绝对是让人见一眼就难以忘记的人。
“天神?会飞,是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