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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门槛,明思瞬时便抛却一切烦恼,扬起了笑容,走到院中恭侯太子。
“夜里头风凉,站这做什么?”裴长渊抬了抬手,让明思起来。
“妾身想见殿下呀。”明思站在灯笼下,朦胧光影柔和打在她的脸上,纯粹笑颜添着几丝妩媚,眼里的期盼都要溢出来了。
裴长渊知道后院所有妃嫔都在期盼他的到来,但旁人大多含蓄内敛,她们都是长在京城的贵女,一言一行被戒尺描摹而成,恪守规矩体统,笑不露齿,行不摇头,恭敬谦卑。
独有明思,她像一匹没有缰绳束缚的小马驹,在西北无垠的草野驰骋过,活得热烈而肆意,笑时露出皓齿,卖乖时会歪着头,委屈时便眼泪汪汪。
常常用这般炙热的眼神望着他,眼里澄澈如朝露,像是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明知她入东宫是逼不得已,可在这一刻,裴长渊仍旧忍不住舒展了心肠。
无论她是否真心,起码现下她是冲着他展露笑颜。
这就够了。
裴长渊如常牵起她的手入屋,解了外袍,凑在灯火明亮处,细看她的手指,“更好些了。”
前日戳破水疱时,通红糜烂,瞧着便疼。
“有殿下关怀,妾身自然好得快。”明思向来不吝啬对太子的赞誉,哪怕他做一分,明思也要夸出百分。
好话谁不爱听,裴长渊携手坐到软榻上,“给你换药的是太医,孤可不会治病。”
“殿下治的是妾身的心。”明思倚着太子落座,亲密无间。
“巧言令色。”裴长渊屈指刮了下她的唇角,没见过这般会讨巧卖乖的小姑娘。
明思大胆地亲了一下太子的手指,“妾身乃肺腑之言。”
杏眸明亮,似笼着月色的湖面,皎洁清透,一点也不像在奉承。
“嘴上说说可不算,”裴长渊显然不上当,眉梢微挑,“让孤来看看你今日写了多少。”
明思面上的笑意微微卡壳,今日想着宁国公主一事,她一个字也没写。
“还说不是巧舌如簧,”裴长渊捏起纸张用指尖弹了弹,名单还是昨日那般,“正经事一点没做,话说得漂亮,你这般的,就该治个谄媚尊上的罪名。”
“妾身并非不写,”明思脑瓜子转得快,立马委屈巴巴地瞅着太子,“妾身是想和殿下一起写。”
“不敢奢求与殿下偕老,惟愿多多偕手,妾心满足。”
听听,这话说的,哪个男人忍心?
裴长渊明知她在装模作样,还是未曾苛责,“为何不敢奢求?”
她既已入东宫,便是他的女人,白首偕老岂非顺理成章?
“妾身自知资质愚笨,比不得旁的姐妹,”明思顺从地将粉润面颊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每说一个字便与太子的心跳相应和,“妾身怕殿下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