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微微一笑,抬头示意贝莱加尔德夫人可以继续了。
贝莱加尔德夫人嘴角牵出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眼睛盯着手里的名单,清清嗓子,继续保持平静的语调,传下一位觐见的意大利贵妇。
“克罗尼亚亲王。”皇帝传令官的声音清晰明亮。
弗兰茨皇帝停下脚步,目光微微惊滞地瞅着那位意大利的克罗尼亚亲王,身材矮小犹如侏儒,听到传令官高声的通报声,他居然左右张望,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就是克罗尼亚亲王。
他竭力克制住心底产生的疑惑,努力维持面部平和的表情,看着克罗尼亚亲王好像突然从梦中醒来的欠身行礼,嘴角忍不住轻抽。
这个侏儒真的是意大利的亲王?弗兰茨皇帝灰蓝的眼睛里写满了怀疑。
“外交大臣奥兰多亲王。”
听到奥地利皇帝传令官的通报,仿佛侏儒般的克罗尼亚亲王抬起胳膊,捅捅身旁站着在神游天下的胖子,挤挤眼,暗示该他了。
胖子恍然大悟,他现在代表的是他的东家外交大臣奥兰多亲王,连忙挤出一点笑容,站正身体,冲着奥地利皇帝的方向,缓缓弯下腰。
弗兰茨皇帝点头表示回礼,提步继续向前,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要理智,欧洲各大报社驻扎在威尼斯的报社记者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巴不得奥地利皇室弄出点惊天的丑闻来娱乐大众。
“劳拉小姐,这就是您说的好戏?”费迪南德大公双目愤怒地盯着神态悠哉的劳拉,口气极不好地反嘲。
劳拉浑不在乎地抬高眉梢,笑眯眯地反问,“不好看吗?”
“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就是奥地利的皇帝皇后十分友好地招待威尼斯的意大利贵族们!”
“接见这些厨娘,女仆,门房,车夫……”费迪南德大公咬牙,一字一顿地点明那些人的真实身份。
听到俩人莫名其妙的争执,格林勒伯爵惊愕地望望排队等待觐见奥地利皇帝皇后的意大利贵族们,张张嘴,声音急切把心底的困惑道出来,“等等,劳拉小姐,大公殿下,你们说那些拿着邀请函来观看演出,受到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亲自接见慰问的意大利贵族都是他们的厨娘,女仆,门房,马车夫……”
“没错。”劳拉跟费迪南德大异口同声地瞒下皇后也知道这件事。
格林勒伯爵震惊,直愣愣地瞅着明显提前知道这事的劳拉小姐和费迪南德大公,愕然出声,“为什么不阻止?”
难怪一开始他们唱的不是奥地利国歌,而是威尔第的《自由颂》。那群意大利的贵族,以为用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贱民,就能够羞辱他们奥地利的皇帝和皇后,污辱哈布斯堡家族吗?
“阁下,一会的记者招待会,就看你表演了。”劳拉答非所问。
费迪南德大公不以为然,“一个记者招待会能起到什么作用?能洗刷我们奥地利人今天受到的耻辱吗?”
假使他没想着那顶意大利的王冠,需要意大利贵族们的支持,费迪南德大公头一个会拿他们开刀。眼下,他只能忍下这口恶气,等着将来算总账。
“再等等,大公殿下,劳拉小姐,我好像不太明白,”格林勒伯爵的额头渗出的细密汗水,掏出一块帕子抹了抹,“你们看,我了解的是,你们一早得到通过某种渠道得知意大利的绝大多数贵族会拒绝接受奥地利皇室的邀请,拒绝面见我们的皇帝和皇后。”
说到这里,他长吸一口气,也不怕得罪人,把剩下的猜测全部一股脑地道出口,“为了羞辱我们的皇帝和皇后,他们故意派家里的佣人伪装成他们来观看演出,并参加接下来的面见。”
“劳拉小姐,大公殿下,我的讲述正确吗?”
“虽不算完全对,但至少也对了五成。”劳拉抬眼,瞅瞅了端坐在宝座上的茜茜,肚子里暗自腹诽,这事闹到最后,背黑锅的肯定是她跟费迪南德大公。从格林勒伯爵阴晴不定的脸色和纠结的眼神就可以判断,他把整桩事都往他们俩头上套了。
费迪南德大公不耐烦地打断,“现在追究这些都于事无补,还是想想等会的记者招待会,身为外交大臣的你,怎么回答那些记者们刁钻古怪的问题了?”
“大公殿下,我只是想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好掌握主动权。”格林勒伯爵格外无辜地为自己辩解。
“至于你跟劳拉小姐秘密策划的事,”
“鬼才跟她是同伙!”费迪南德大公勃然大怒,抬手指着劳拉,恨恨道:“我也是刚知道这事。”
没预料到他会显得如此情绪激动,格林勒伯爵顿时噎住,探寻的眼光溜向从头至尾都镇定自若的劳拉,“劳拉小姐,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