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池迟钝地拧了下脖子,终于知道了违和感的来源——
他好像是一只躺在案板上的待宰的羔羊,等着屠夫养肥了,就可以直接下嘴。
灯光之下,薄屠夫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笑容亲切,转过头来问他:“怎么不吃?”
顾栖池“啊”了一声,没先吃饭,而是拉着薄彧的袖子,凑得很近。
“薄彧,我们晚上要做吗?”
他的眼眸晶亮,有种小动物一般浑然天成的诚挚。
薄彧剥螃蟹的手一顿,喉结滚了下,转头看了过来,他的眸色深沉幽暗,眼底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之间的那份协议还没作废,从某种法律意义上来说,两人正常行驶夫妻之间的义务合理且合法。但从另外一种法律层面上讲,他好像早就犯规了,他脑海里想的这些东西,全都是不合法的。
于是薄彧低敛下眉,嗓音很轻,怕惊扰了顾栖池一般,他问他:“你想要吗?”
空气逐渐升温,变得滚烫,周遭的空气无端被挤压,沉沉笼罩在身上,让人有种被巨大的网收紧的错觉。
顾栖池没说想要也没说不想要,他很散漫地笑了下,胸腔振动间的气流窜在薄彧的耳廓上,酥酥麻麻的痒。
“晚上重一点,好不好。”
没人比他更想念薄彧,他的脸,他的味道,他陷入无边谷欠望之中泛起的潮湿的汗意,顺着挺翘鼻梁砸到他颈窝时的微微颤栗……
他一切的一切。
他顾栖池想,他像是阴暗沼泽里即将枯死的荒草,在遇到宋知安和顾予宁时不受控制地下陷、沉没,分明已经打算坠入黑暗了,却遇到了薄彧。
薄彧是风,是烈焰,是炽阳,他用滚烫的爱意,将顾栖池空洞的躯壳一点一点填满。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用自杀来结束这一切的想法,现在已经悄然消弭了。
薄彧是光,他会拽着她的手,带他逃离出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将奔向光,拥有光,成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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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氏的产业链十分广泛,几乎是囊括了市场上大多数的行业。
顾栖池被他带到薄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时,并没有多惊讶,只是一言不发地等待着前台小姐帮他们办理登记。
他浑身上下都包裹地严严实实,鸭舌帽和口罩几乎遮挡住了整张脸庞,却依旧挡不住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
“薄总,您的房卡,25楼靠右走廊那间房是为您预留的,祝您夜晚生活愉快。”
薄彧接过了房卡,漫不经心地拧过头,帮他整理了下鬓角便凌乱的碎发,牵着他的手走上了电梯。
酒店大厅之中人来人往,灯光刺目而模糊,隐秘角落里悄然亮起一道雪白的的光,影影绰绰的,难以瞧得真切。
顾栖池眼睛闪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背去遮挡,薄彧凑过来,亲了亲他裸露在外的手心,轻声问:
“怎么了?”
顾栖池摇摇头,放下手回望雪亮的光出现的方向,只能看得见大厅里郁郁葱葱的绿植,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顾栖池摇了下头,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是我看错了,没什么事。”
一路到了25楼,夜已经很深了,房卡接触到房门时发出“滴”的一声脆响,紧闭的门被自动弹开。
薄彧心急,匆匆把房卡插到玄关里,连灯都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