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放低姿态,低到尘埃里,被她玩弄,供她取乐。
答案呼之欲出。
他没打算给提示。
谢辞序察觉到了她掌心的湿意,掌背青筋迭起,看似平和沉敛的表面,酝酿着缇滔天风暴。他并不着急,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内心隐秘地期待着,期待着她能够懂。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在脑中响起,贪欲才是罪恶之源,不久前她才敲打过他的。
燃起希望,再被一捧冰凉刺骨的水浇灭,何尝不是自我折磨。
她不懂的话,其实也不要紧……
他很擅长自我调节,吃醋了会想办法从她那讨要甜头,也很好哄,她对他莞尔一笑,寻着他的唇吻上来,什么痛都忘记了。
然后又是下一轮的游离。
两人陷入了沉默,谢辞序克制着情绪,避开她茫然的视线。浑身冷透不要紧,她来哄一哄他,哪怕装模做样地糊弄,他就能调整好。
“没事,想不通就别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晚点我再让后厨给你炖点滋补养气血的汤。”
“你生气了吗?”
岑稚许半撑着起身,趴在他肩上,抬起他的下颔,跟他四目相对。
往常都是他强势地掐着她的脖颈,同她接吻、对视。
今天反过来了。
他在闪躲,平静晦暗的神情下,那颗心濒临两种极端,一面狂热跳动,另一面,寂静无声。
“没有。”
“我不会生你的气,别胡思乱想。”
岑稚许很少有这种心慌意乱的情绪。向来都是隔岸观火,以一种置身事外的视角,看待她和他的感情。从来都是如此,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发生了质的转变。而这种转变,静悄悄的,以至于她没有丝毫的警惕,泥足深陷,惊觉已晚。
“谢辞序。”她声音夹杂着一点哭腔,拔高音量叫他名字,咬着唇。
“你不许不理我。”
谢辞序见不得她的眼泪,不管真情还是假意,是装的还是骗他的计谋,每次听到她微颤的尾音,心脏都疼得厉害。他早就不属于自己,完完全全被她握住心脏,牵扯着四肢百骸的每一处神经。
“好。”
“不准跟我吵架,不准忤逆我。”
“好。”
“不能和我冷战,我和你说话你一定要答应。”
谢辞序拂去她眼角的泪雾,不愿让那滴眼泪凝聚成形,语气温柔地如同诱哄,“好。”
“也不可以生我的气,不管我多过分都不行。”
岑稚许口不择言地提出无理要求刺激他。
谢辞序是个很注重细节条款的人,听到她抛出这么刁钻的承诺,肯定会不悦地压下眉梢,把她和别人暧昧、喜欢上别人的前提抛出去。他占有欲那么强,容不下她的三心二意。
但是此刻,他竟然没有指出条款的霸道之处。
掌拊着她的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说:“好。”
岑稚许这下才是彻底慌了。
那滴眼泪因为着急滚落下来,大概真的是激素影响。
“谢辞序,你为什么要百依百顺?”
眼泪如同滚滚烟尘,让谢辞序手足无措,他什么重话都没说,苦痛全都自我消化咽下去,怎么她还掉眼泪了?跟个摸不得、碰不得的脆弱瓷娃娃似的。
“那我该说‘不’?阿稚,你在为难我。”他无奈地低头吻住她,那颗心被她的泪水泡得软烂,湿潮不堪。
就在他以为要受到她宣泄般的啃咬时,她说出了他这辈子永远也无法期冀听到的一句话。
“我知道了,你爱我。是因为爱我,才愿意自降姿态。”
“谢辞序,那道留白题的答案,是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