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身来看着纪珩,半晌,抬起手,轻轻撩开纪珩额前被风吹动的散发,“为什么要偷偷放在窗台上,不亲手交给我?”
纪珩怔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他觉得汤郁宁是神圣的,所以只敢偷偷,不敢光明正大。
纪珩如实回答:“我不敢靠近你,当时我刚来,一边觉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一边又觉得你是这个庄园里的贵公子,跟我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我怎么敢靠近你。”
“那现在呢?”汤郁宁问。
纪珩还没有说话,汤郁宁的手已经轻轻地落在纪珩的脖颈上,揉了揉,又重复地问了一遍:“现在觉得我是什么?”
纪珩望着汤郁宁略显苍白的眉眼。
是什么?
是纪珩无望的恋人。
是纪珩一直爱着的人。
纪珩不愿意回答,凑过去,抱住了汤郁宁的腰。
现在汤郁宁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曾经那些清冷香水的味道,连沐浴露的味道都没了,全是浓重的消毒水味。
纪珩抱住汤郁宁,本来是想像以前一样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
可这么一说,他的眼眶就红了。
纪珩用力把眼泪憋了回去,感觉汤郁宁又瘦了。
汤郁宁没有穿病号服,和平时在家里一样,穿着白色的衬衣。本来好看的衬衣,也逐渐感觉变得空荡荡。
纪珩拼了命地想抱紧汤郁宁,又怕自己太用力弄疼他。
汤郁宁的手轻轻捏着纪珩的脖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纪珩在汤郁宁的怀里闷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
他看着汤郁宁,半晌,小声道:“你在我心里,还是神圣的,但是……”微微一顿,凑过去,亲了一下汤郁宁的下颔,“只有我能侵犯。”
汤郁宁淡淡扬了扬眉。
“这个说法怪怪的,”他说,“但是我喜欢。”
不等纪珩说话,汤郁宁低下头来,抬起纪珩的下颔,吻了上去。
风吹过花园里的藤蔓与花叶,风声有些萧瑟。
沈毅本来想来花园找人,但走到拐角处,就看见了这一幕。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去,原路返回。
这一天,汤郁宁陪纪珩在花园里待了很久。
纪珩一直说要回去,汤郁宁就说再坐一坐。
也许是感觉到了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之后能够再来花园里这样坐一坐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汤郁宁难得固执地没有回去。
果不其然,过了两三天,汤郁宁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
他更多时候开始陷入昏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纪珩依然每天回家做饭,做上两人的一日三餐,跟着沈毅来到医院。
但是往往那两人份的饭菜,最后都是纪珩一个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