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酉时过半,阿蓠才等回了天师师徒二人,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原来要解蛊,不仅要用药,还要熬煮大量药汁每日浸浴四个时辰以上,中途张嘉闻再辅以针灸之术。
“这一日可真是累人,主要是得时时守着,等那蛊虫自已现行。”祝永祐恹恹地。
张嘉闻虽眉间略有疲色,依然是磊磊如松下风,皎皎若云间月。
阿蓠招呼他们用饭:“快坐吧,你们累了一天,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给你们做了两道小菜,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祝永祐精神一振。
“我就说什么味道这么香,你亲自做的?什么菜?”
“这里也没什么别的吃的,我做了西湖醋鱼、醉蟹,龙井虾仁、还有一道凉拌海蜇。”阿蓠笑着说。
“真没看出来,阿蓠你还有这手艺,西湖醋鱼是什么菜,我都没听过,是临安菜吗?阿蓠你是临安人?”祝永祐啧啧称奇。
“这个”阿蓠是在现代跟着菜谱学的,她也不清楚宋代时有没有西湖醋鱼这道菜,正想法搪塞过去。
“阿祐,你知道为何你身为首徒,真阳和道坚却不怎么奉承理会你吗?”张嘉闻拿起碗筷,拣起一块西湖醋鱼。
“啊?为什么?”祝永祐只觉得心口中了一箭。
“你话太多。既然你不饿,为师先吃了。”
“唉,师父,你等等,我都饿一天了,啊呜,这鱼好好吃。”祝永祐化悲愤为食欲,开始埋头干饭。
阿蓠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刚拿起筷子,就见碗里多了一块鱼肉,抬头看见张嘉闻正拿公筷给她夹菜。
“味道很好,辛苦了,赶紧吃吧。”
阿蓠展颜一笑:“好。”
一顿饭吃下来,三人其乐融融,倒多了些家人般温情的气氛。
就这样,张嘉闻师徒每日去行针用药,阿蓠除了逗弄一下小白,就是下厨整治些家常菜,有时还会让人给三公主也送一份去,据祝永祐说,这些天公主都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着水君,不由感叹一番她的痴心。
终于到了第七天,到了解蛊的关键时刻,这一次阿蓠也跟着来到了凝碧宫。此时柳毅已经浸过药浴,阿蓠仔细打量,发现他脸色似乎好了些,但脖颈上出现了几条若隐若现的黑线。
张嘉闻切过脉后,拿出针包,一手撸起他中衣的袖子,一边出手如电地在他锁骨处的云门穴、胳膊上的天泉、尺泽、内关、太渊等穴位下针,那黑线就像受到指引一般顺臂而下,最后在大拇指的少商穴上扎了一下,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那黑线却徘徊在鱼际处,似乎在忌惮些什么。
“拿无根水来。”
祝永祐赶紧递上一碗清水,那碗似是象牙雕成,通体雪白,碗壁上还雕刻着复杂神秘的图形。张嘉闻拿出一张符篆,一手捏符,一手掐诀,默念几句,那符篆上腾得冒出一股火焰,但与祝永祐之前施的炎火诀不同,这次的火焰是幽蓝色的,感觉冷冷的,如磷火一般。
张嘉闻将那烧着的符篆扔进碗里,这火遇上水却还在继续燃烧,这时,在柳毅手掌处停留的黑线像是苍蝇见了血,纷纷涌向了大拇指。只见那伤口处已不再冒血,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缕黑烟,那些黑烟粘稠地如有实质,从柳毅体内出来后,迫不及待地扑向那碗符水。
说时迟那时快,张嘉闻拿出一个皮口袋将那符水和黑烟一同罩住,装进袋中,密密扎好袋口。那黑烟也仿佛知道自已上了当,在口袋中左突右绌,激烈挣扎,这时皮口袋上用朱砂描绘的古老符咒开始发出红光,闹腾了一刻钟左右,终于渐渐平息,红光也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