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黎明之前天最黑,人最困的时候。而在上游的牛王寨,刚刚给儿子办完婚事的冉母却已经第三次被梦魇惊醒了。
“儿子!”冉母惊叫一声,自床上弹坐而起。一旁的冉父没好气的说:“又做噩梦了?我说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冉母额上冷汗涔涔,她推了一把身边地丈夫,一脸地惊惶未定:“我又梦到咱们儿子被妖怪吃了!”
“知道知道,你之前两次不是也这么说得吗?汉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梦都是反的,趁天没亮赶紧睡吧。”冉父打了个哈欠,浑不在意地说道。
“可是,可是,我这心扑扑跳得根本睡不着,我头一次梦见海木哭着说:‘娘亲,救命,我的腿快被吃完了!’第二次梦见他也是在哭:‘娘亲,我的身子也被吃了,快来啊!’这次,这次……”
“这次怎么了?”
冉母想起梦中场景,惊惧不已,带着哭腔说:“这次我梦到他眼睛没有了,脸上流着两行血泪,他说:‘娘亲,我的眼睛也被妖怪吃掉了。’我,我,不行,我要去新房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冉母说着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冉父一把拉住她:“你干嘛去,儿子昨夜洞房花烛,哪个婆母天没亮就去新房叫门的?”
冉母心慌得不行,一把推开丈夫,“我必须得去,母子连心,我怕我儿出事。”
“呸呸,大喜的日子说什么胡话,好好好,我陪你一道去。”冉父下床穿上鞋,披了件衣服,便被冉母拉着往新房去了。
到了房门口,冉母正要拍门,却听见屋里传来“咯拉咯拉”的声音,有点像锯木头,她长了个心眼,用手指蘸了点口水捅破了窗户纸,凑近一瞧。
冉父见她偷偷摸摸地,正要训她为老不尊,就见妻子脸色瞬间煞白,如见鬼一般全身哆嗦,他心中一惊,推开她自已朝里一看,只见一个背生双翼的怪鸟正蹲在床边,身边躺着一副骨架,尖利地鸟喙正在骨头里啄食血肉。而那骨架的头颅正好偏向窗户,那张死灰色带着两个血洞的脸,那正是他们的儿子!
冉父脑中嗡地一声,全身血液瞬间凉了。他在这巨大的恐惧和悲痛之下居然还保存了理智,他一把捂住妻子的嘴:“别喊,不然咱俩立马得死。”见妻子点头,他才松开手,去柴房里找了一把大铜锁,从外面锁住了新房的门,然后让妻子去柴房躲着,自已去族长家通知,有妖怪!妖怪吃了他的儿子!
这一切张嘉闻和阿蓠等人自是不知,只是这个寨子今天也注定有一个不平静的早晨。
“诈尸啦!”天刚蒙蒙亮,平静的小村寨就被这一声惊恐的喊叫给吵醒了。吊脚楼里的邻居们都是刚刚起床,此时都开始探头探脑地望屋外瞧,大家议论纷纷:
“这是谁在叫?”
“喊得什么,诈尸?”
“听声音,是不是向家嫂子?”
随着声音喊得越来越凄厉,好些年轻力壮的男丁都拿上锄头、柴刀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寻过去。
同时被吵醒的还有阿蓠,她正梦见自已回了现代,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一声鬼叫给拉了回来。她激灵一下睁开眼的时候,头都是懵的,还带着浓厚的起床气。
她正要一跃而起,出去跟那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大战三百回合。额上却附上一片微凉,她一抬眼,就看进一双冰雪般清冷的眸子里,她的起床气像气球被戳了个洞,瞬间就没了,脑子也清醒了:“先、先生,早!”
张嘉闻移开手:“早,吓着你了?先闭眼醒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