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心要出门很早就起来了,浴室里窸窸窣窣的动静把牧靳呈吵醒,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
昨晚他们厮混到凌晨两点,这会儿才这个点杨意心就起来洗漱,牧靳呈甚至不确定他有没有睡过。
浴室里面水声停了好一会儿杨意心都没出来,牧靳呈没休息好脑袋有些晕,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靠近。
门没有关紧,牧靳呈微微推开一些,顺着门缝朝里看去。
这么久过去杨意心还没有穿衣服,不着寸缕地站在洗手池前,素白的皮肤被热气氤氲出淡粉,清瘦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面前是一大堆药盒,他吃完这个又去拿那个,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对自己的病情毫无希望或者说不在意,只知道麻木地吃药。
杨意心将一大把药片塞进嘴里,然后猛吞一口水咽下。
这不是牧靳呈第一次见杨意心吃药,这段时间无意或有意撞见好几次,杨意心从不当着他的面吃,偷偷吃了再把药盒藏起来,自以为藏得隐蔽,实则藏东西的习惯一点没变。
牧靳呈等杨意心吃完药,再把药盒重新藏好之后才推门而入。
杨意心没料到他会进来,惊慌一闪而过,“你怎么醒了?”
“我不能醒?”牧靳呈反问,“还是你给我下了安眠药?”
“我没有这个意思。”杨意心有些畏惧牧靳呈审视的目光,他又没穿衣服,好像一切无处遁形。
牧靳呈收回视线站在马桶边放水,杨意心穿上浴袍没急着出去,等牧靳呈放完水后从后面抱住他。
杨意心身上带着沐浴后的几分潮气,空气里香气和他身上的一样。
牧靳呈微微侧头:“干什么?”
“抱抱你。”杨意心轻声说着,是显而易见的落寞,“再有几天你就要走了,再也抱不到了。”
牧靳呈沉默着,直到杨意心吻上他的后颈,才开口问:“你会言而有信吗?”
杨意心的吻停下,不转眼地看着牧靳呈线条分明的侧颜。
浴室中滴答的水声偶尔响起,不约而同地落进他们的心里,晕起涟漪。
好一会儿,杨意心才说:“当然。”
牧靳呈转过身,凑巧看到水珠顺着杨意心的发梢落在挺翘的鼻梁上,再滑落脸侧流下,宛如一滴泪。
他抬手替杨意心擦去,然后在杨意心怔愣的神色中低头。
杨意心眼睁睁地看着俊朗的面孔在放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掌心无措地攥紧。
牧靳呈在距离杨意心的嘴唇分毫间停下,呼吸交缠在一起,嘴唇已经若有若无地碰到,只需一点点便可贴在一起成为一个吻。
头顶的灯光都变得暧昧,氤氲着的热气成了催化剂,带动冷却血液加速,心脏灼灼发热。
若是前段时间,杨意心在牧靳呈主动靠近的那一刻就已经仰头回应,不管是不是要吻他,他想吻牧靳呈的欲望从未停止。
但癫狂的状态即将结束,久违的麻木钝感包裹着他,丝丝缕缕的冰刃缠住大脑,沼泽一般的重感拉住他往下坠,没办法第一时间做出及时反应。
牧靳呈在杨意心的嘴角停留几秒,然后越过他的脸颊,靠近耳畔。
“杨意心。”他听到牧靳呈喊他。
“这次之后我不会再恨你。”牧靳呈低低的嗓音砸在他的耳膜上,“你我已成过往,没有再回头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