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心?意心?”
柯明蕊的呼喊把杨意心拉回来,他有些怔愣地看着老师,嗯了一声。
“你怎么回事?注意力这么不集中?”柯明蕊很是不满,“脖子上的围巾怎么还围着?你不嫌热吗?”
杨意心喉咙不舒服,一个劲儿喝水,“不热,我……有点感冒,颈椎病也犯了,医生说肩膀不能着凉。
柯明蕊点了一桌子菜,他没有胃口,唯有蟹黄虾仁粥觉得还不错,小口喝着,喉结滚动时又是一阵细微刺痛,观音坠总是跳到眼前,整顿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你说你,才多久没见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柯明蕊瞧着他这样子就一言难尽,叹了口气,给杨意心夹的菜堆满盘子,“你怎么总是生病?到底有没有好好去检查?都瘦脱相了,你是得厌食症吗?”
杨意心扯了扯嘴角,努力提起精神回答:“不是老师,我就是……有点感冒,最近状态不好也不想吃东西。您……知道我的,我这人懒,人不舒服更不想动弹。”
“你就是常年不运动才这样的,让你早晚跑步不听,去健身房锻炼也不去,”柯明蕊低声责怪,“你简直比我孩子还不省心,你看你瘦得衣服都撑不起来,薄得一片纸似的。饭局那边我帮你推迟几天吧,你养养嗓子,这样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礼貌。”
杨意心缓慢嚼着嘴里的蟹肉,“好。”
小包厢的光线柔和,用屏风隔开人群,这方小天地静谧,桌上的小灯散发着淡淡的暖黄,窗外能看到华灯流彩的街道,如银河璀璨,霓虹点点。
杨意心看向窗外,突然无比想念在别墅里的夜晚。
牧靳呈不会强迫他说话,他可以待在沙发或者窗台尽情发呆放空,只要按时吃饭吃药,男人就不会多管他。
有时候牧靳呈会一直工作到很晚,有时候又会坐在客厅喝酒看电影,二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没有交谈却安然舒适。
偶尔杨意心会被电视上的声音吸引转头看两眼,精神集中不了,几分钟而已眸光又散了,主角的对话没有入耳,大脑空空,迟缓的时间不断延长。
他不用像现在这样强迫自己专注,他知道牧靳呈不会理睬他,而这份忽视中的陪伴给了他安全感。
“———记住了吗?”柯明蕊问。
杨意心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后天和展览方的老板见面。”
“我不是说这个。”柯明蕊脾气不好耐心也差,杨意心反复走神让她很烦躁,但看到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又忍了忍,“我这朋友挺欣赏你的作品,虽然中间有我牵线搭桥,但人情世故还是得做,后天我也会在,你回家选一个作品到时候送他,他手里掌握很多雕刻界资源,和他搞好关系对你以后百利无一害,明白吗?”
杨意心点头:“记住了老师。”
柯明蕊总算满意,交代完这些注意力又回到杨意心身上,皱着眉头帮他夹菜,“太瘦了,多吃点。”
杨意心不好拒绝只能全部吃下,吃到最后肚子很胀还想吐才终于结束饭局。
二人一起走到门口,柯明蕊开车来的,想送杨意心回家被他拒绝了。
柯明蕊:“上来吧,反正你也要打车,我顺路。”
杨意心摆手,目光瞥向街对面的黑车,“我朋友来接我,您先走吧。”
他执意如此柯明蕊也不好强求,叮嘱他注意安全开车离去。
她离开后紧跟着黑车开到餐厅门口,卢召下来为他开车门。
杨意心站在台阶上没动,在车流不息的街上声音有些小,“我想坐前面。”
卢召自然满足,去为他开副驾驶车门。
杨意心走到车门旁突然停下来问:“我是不是不能坐?”
卢召莫名:“没有,你都可以坐。”
杨意心盯着椅子,讷讷地问:“副驾驶不是留给女朋友的吗?”
“……”卢召哑然,心想牧靳呈怎么没有解释这事儿,但是又不好随便掺言,只好说,“牧哥他……没有这种说法。”
杨意心目光上移,观音坠再次入眼,像钩子拨弄心弦。
他顾不得自己能不能坐副驾驶,弯腰坐进车厢,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取下坠子拿在手里看。
木坠很轻,木头有些褪色应该是长期拿在手里摩擦的缘故,吊坠下面打了个小孔挂上璎珞流苏,但坠子太小,当装饰挂在车里有些违和。
杨意心借着窗外的光线看清坠子,钩子成了尖锐的刺扎进心脏,疼得他佝背弯腰,握着观音坠死死抵着胸口,难过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