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狼狈而回,被削去了一双耳朵,跪在弥安面前道,“申时轶大言不惭,要先记下奴婢的罪,待,待拿下两位大人之时,再施那千刀万剐之刑。”
弥安此刻正在拘押大臣们的天华大殿,弥安闻罢,笑着向坐在下面的一众大臣道,“你们都听见了,申时轶叛乱之心已定,公然违抗圣旨——这是彻底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让圣人到城墙上站着,笑话,他一个冷箭放过来怎么办?千金之体,怎立危墙?”
懒洋洋站起身,宽大的僧袍垂将到地面上,一面说,一面走下毕阶,笑着看向一众大臣们,“不过没关系,本座知道,你们乃是大大的忠臣,陛下不能去,你们倒是可以在墙头上对外面喊喊话的,也叫世人知道那姓申的真正嘴脸——怎么样,谁愿意挺身为陛下而出?”眼睛从中书令开始,一一向众臣扫去。
没有人说话。
弥安抬起一手,轻轻抖动衣袖,丝光锦罗的袈裟下露出修长细致的手,回身指了指他刚座旁,“那边乃是功劳簿,若是哪位大人自愿为陛下分忧,功劳簿上有你的一笔,如若不然,”昳丽的脸缓缓回过来,仍带着柔和的笑,“铜雀台的小弟兄们都是本座的徒弟,来啊,给众位大人,松活松活筋骨。本座还有更重要的事,明日再来拜会各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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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影儿带回来的回话让虞盛光满心冰凉。
“九爷让我告诉您,他知道老八,”姜影儿道,“他曾帮着您去见宁王妃李氏,是也不是?”
“是。”虞盛光升起希望。申时轶曾说老八绝对可以信任,如有危急,可去找他,若是他没有被抓住,还在暗处,与他联系上,或还有生机。
可是姜影儿接下来道,“九爷说,他就是老八。”
“什么?”虞盛光再没有想到,“九爷就是老八?”
“是,”姜影儿匆匆道,“而且我离开的时候,正遇上弥安着人带走了他,只怕九爷——凶多吉少。”她太了解弥安了,当时他眼里那种嗜血的狰狞和轻柔的笑凝结在一起,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刘永?为什么要为难刘永?他一向地位超脱,只忠于女皇,对谁都不得罪,保持距离——而若说为质子,她这个公主都要比刘永更有价值。
“他们定是想胁迫九爷支持他们,不会太动粗的。”虞盛光喃喃道。
就像他们对大臣们一样,定是拿小官员试刑,杀鸡骇猴,逼迫重要的臣子臣服。
“不,”姜影儿告诉她,“不,你不了解弥安,”她肯定得说道,“他们是要杀了他,殿下,我不会看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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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霍煌再次来到偏殿,向虞盛光道,“有一个人想见你。”
“谁?”
霍煌道,“是你中午也想见的人。”
刘永。
虞盛光站起身。
春衫与色戒想跟上。
“不必了,”虞盛光让她们留下,“霍大人现下还不会杀我。”
霍煌脸上没有表情。
关押刘永的地方在后殿一个原先让宫人们居住的排房。
刚一进屋,浓重的血腥味便让人欲要作呕,待看到昏黄的油灯下,被半吊起的人,虞盛光腿一软,霍煌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回过头,弥安此时不在,但这里必是他们手笔,她的膝盖软绵绵的,恨不能马上离开这间屋子,对面的人,曾经威风赫赫的大监刘永,一只胳膊和小腿上几乎没有肉了,露出森森白骨,虞盛光一手扶着门,禁不住呕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