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父惯用的手段,在棋局里提起旧事扰乱对手心神。
但那些记忆依旧鲜活地涌了上来。
那年冬雪特别大,冻僵的手指碰到茶壶时,铜壶上的夔纹烙进了皮肉里。
没拿住,然后摔坏了。
“师叔当时说,那壶茶就值三个铜板,所以容易坏…”
说着,白子落下时力道稍重,在榧木棋盘上留下细微的划痕。
“我至今仍欠着钟师叔三个铜板…”
局势变化,如同当年那个雪夜里。
无相生温暖的手掌按在自己后心,浑厚的元力驱散了经脉里的寒气。
落子后,木叶忽然发现棋局走势与百年前某次对弈惊人地相似。
那是与师父的最后一局棋。
当年是…
“你师弟最近如何?”
无相生的声音打断了回忆。
一枚黑子"嗒"地落在三三位,这过于凌厉的杀招让木叶呼吸一滞。
“他走了”
木叶的白子仓促应战。
“说有事…”
夜风突然变得急促,穿过阁楼的老旧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灯焰剧烈摇晃起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山壁,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
无相生的手指在棋罐边缘轻轻摩挲,玉质的棋子相互碰撞,像是某种隐秘的暗号。
“当年你也在吧…”
黑子切入白棋腹地,如同利剑出鞘。
“不用否认…”
没说明,但木叶懂。
不知怎的,竟感到有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徒弟再大,在师父面前也永远同小孩子一般。
盯着棋盘,那夜的记忆带着血腥味翻涌而来。
无尽的戾气将元氏族人吞噬,惨叫哀嚎响彻夜空。
“圣山威名不容玷污…”
白子勉强做活一片孤棋,木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无相生听着,忽然笑了。
这笑容让木叶想起山涧里偶然闪现的磷火,明亮却透着寒意。
黑棋的攻势稍缓,转而开始经营边角,仿佛猛兽暂时收起利爪。
“你总是这样…”
无相生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温柔。
木叶听着,开口道:
“棋也是…”
说话的功夫,棋盘上的形势变得愈发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