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咬着烟眯着眼睛看她:“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挺贪心!”
“我有什么好处?”老男人又问她。
冯青想了半天,自己也没个什么值钱的,就指着不远处的破旧住院部,说:“等你躺下了,我可以给你弹琴。”
“操!”老男人笑了,露出一排有些发黑的牙齿,“你这丫头对我胃口”顿了顿,说,“每天晚上一个小时,过期不候。”
良久,冯青才反应过来男人是答应了。
她深怕男人反悔,立刻回了声好,那声音恨不得给住院部破破烂烂的屋顶掀翻。
黑夜从四野轰隆隆围过来,到了回家的时间。她跟老男人道别,转身回家。走了没几步,被老男人叫住。
她回头,老男人:“把狗给我留下。”
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将狗放回地上。
等小狗两步一回头跑到老男人身边,她听老男人问她:“你有吉他吗?”
她摇摇头。
老男人的脸即将消失在黑夜中,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冯青,青草的青。”她说。
老男人点点头,说:“行,是个命硬的名字。”
从那之后,冯青便开始跟着老男人学习吉他,一天一个小时,吉他是老男人的备用吉他,民谣吉他,保养得非常好。
老男人似吉他如命,有一次冯青不小心磕了一下吉他,老男人一个月没理她。
冯青在吉他上不算有天赋的人,老男人没少骂过她笨,但从来没有让她放弃。
用老男人的话讲:“没有老子教不出来的人。”
冯青的第一个舞台是住院部的一楼,那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头的送别礼。
冯青在老男人那里学吉他时,老头经常过来。有时候会给冯青带来一根表皮全是褐色的香蕉,有时候给她带一把已经融化到跟糖纸黏在一起的糖。
他说他也有个跟冯青一样大的孙女,孙女会拉小提琴,从来没叫过他爷爷。
“我儿子嫌他爹穷哩!”老人总是这样说。
一周前,老人躺在床上不动了。冯青跟老男人一起去看老人。老人拉着冯青的手,说:“丫头片子,等我死了,你来给我弹琴哩。”
老男人立刻道:“才学会一首《小星星》,给你弹个棉花!”
老人:“没事,就《小星星》哩,活这么大年纪,一直低着头看庄稼地里的庄稼,还没抬头认真看过星星哩。”
冯青听了老人的话,脑袋一热,说:“我来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