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优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故作不解地问:“明明眼前就有个睡着的女孩子,就算稍微出手也没关系吧?”
装装装,让你装。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加藤悠介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眸中多了一分探究的意味。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能随便开这种玩笑的程度,很难想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会是大脑受损带来的影响么?但新条香已经喂她吃过【万愈药】了啊。
他强行按下内心的疑虑,语气凝重地问:“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昏迷吗?”
沙优噗嗤一声笑了,“啊哈哈,好久不见,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一本正经呀?”
她笑得极为狡黠,宛如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而加藤悠介却彻底愣住了。
这一刻,眼前的沙优仿佛与他记忆里模糊的脸叠合在了一起,一如当年那般模样。
“你……”他缓缓开口,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试探,试图说些什么,才刚说出一个字,对方忽然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笨蛋,这么久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少女笑嘻嘻地问,语速很慢但清晰了然。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衣领,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耳畔。
微风霎时从外面吹进来,将窗帘吹得摇晃不已,空气中泛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耳朵里一片寂静,加藤悠介什么都听不清。茫茫寰宇内,仿佛只剩下少女温热的触感,以及胸口无尽的茫然与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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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手指在身侧轻微动了一下,一字一顿地问:“……你现在是谁?”
沙优玩笑似的咧起嘴角,脑袋碰了碰他额头,柔软的嘴唇几乎贴近他的耳朵,轻飘飘吐出几个字——“猪突猛进。”
加藤悠介身体一僵,手悬在半空,一动也不动。
人的大脑就像一块容易消磁的硬盘,可有些事无论怎样都无法抹掉。
此刻加藤悠介脑海的角落里,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记忆强横地苏醒,如同潮水向着他奔涌而来。就像是大群野马从记忆的荒原践踏而过,清晣得令人疼痛。
他缓缓转过脸,深邃的双眸中某种情绪正在翻涌,看似平静的眼神之下激荡一览无遗。
他没有急于开口,目光聚焦于她脸上,隐忍又克制地问:“……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因为我全都想起来了。”少女的声音轻若晚风,呼出的柔软气息在他耳畔掀起一阵灼烧的热度。
“我记得所有的事情,关于你,关于我们,还有那些被改写的时间线……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加藤悠介听完,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目光怔怔落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窗外的阳光静止不动,连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都失去了轨迹。风带来过去的声音,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那时他还是个自负傲气的少年,看到阐述哲理的文章总是不屑一顾,往往只会和朋友吐槽书中的人物。
就像小学时第一次读《掩耳盗铃》,年少的他只觉得这又是一篇无趣的寓言,即使听过老师的谆谆教诲,那颗装满了侠肝义胆的脑袋也只是轻轻一抖,就将人生的哲理全部抖落在地了。
课后的嬉戏中,他与朋友们乐此不疲地吐槽书中的小偷,明明钟声又不会因为捂住耳朵而消失,却要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这人实在很愚蠢。
直到某一天,当他再次翻开这篇文章时,心脏忽然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攥紧,笑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纸上的人影逐渐与自己重叠,做着那些曾经嘲笑过的事情,原本平淡寡味的文字突然变得锋利起来。
而年少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站在他面前,眼神轻蔑而讥笑。
生命中总有那些无法回避的顿悟时刻。
就像当年在狂风中挥舞木剑,以为能够斩断人生万难,却不知多年以后的某次蓦然回首,那道森寒的剑气跨越时空,精准地劈开他的心口,留下一道经久不愈的伤痕。
这种顿悟来得太迟也太痛。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每个人都是那个可笑的盗钟人,妄图用自欺的方式掩盖现实的声音,又一次次自我安慰,固执地以为一切可以如愿,可现实的回响早已昭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