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为时稍晚,伊娃还是想起了梳妆台上的灯。她手伸过头顶摸索着把灯关了,屋子陷入黑暗。窗子被厚厚的缎子窗帘覆盖着;里面是花边窗帘,遮住开着的窗户。内德在缎子窗帘的褶皱里摸索,掀起了其中的一角,一阵微凉的空气吹了进来。除非有绝对的必要,他无意真的让伊娃发窘;并且他所看到的让他放了心。&ot;莫里斯&iddot;劳斯还没睡?是不是?&ot;
&ot;是的,他还没睡。不过他根本没注意这儿。他拿了个放大镜,在看一个像是鼻烟壶的东西。等等!&ot;
&ot;怎么了?&ot;
&ot;有人跟他在一起;但我看不见是谁。&ot;
&ot;托比,可能是吧。&ot;伊娃感到透不过气,原本轻轻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ot;内德&iddot;阿特伍德,你能不能从窗户那儿回来?&ot;
也就在那一刻,他们才都意识到梳妆台上的灯灭了。
天使路上微弱的灯光透了一点进来,在内德转身时,照亮了他一侧的脸庞。他发现屋里一片黑暗,嘴角傻乎乎的表情显出他的天真以及孩子般的惊奇。他放下花边窗纱,拉上窗帘,阻隔了惟一的光线。
卧室里似乎热不可耐。伊娃再次把手伸过头顶去摸吊灯的开关,但没找到。她没继续找下去,而是离开梳妆台的凳子,跌跌撞撞地穿过卧室,试图离他远些。
&ot;伊娃,听着……&ot;
&ot;这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能请你把灯打开吗?&ot;
&ot;我怎么开?你比我离灯近!&ot;
&ot;不,我不比你近。我……&ot;
&ot;哦,&ot;内德好奇地说。
她听出那种语调,更害怕了。这是胜利的信号。
内德不会明白,或者,以他头脑简单的虚荣自负所无法明白的,是伊娃发觉他很讨厌。现在情形已不单单是尴尬了:这已经变成一场噩梦。而且,在所有的解决方法里,有一种是她永远也不会去想的,那就是去求救--比方说,叫仆人们来--然后结束这局面。
伊娃&iddot;奈尔知道没人会相信她对这种事件的解释,她已经完全习惯了。以前没人信过,将来也不会有。这就是她的人生经验。老实说,她害怕仆人们知道这件事的程度,几乎跟害怕劳斯家知道这件事的程度相仿。仆人们会嚼舌。从一张嘴不停歇地传到另一张嘴,每讲一次,都会添枝加叶。比如说,新来的女仆伊维特……
&ot;给我个说得通的理由,&ot;内德冷冷地说,&ot;为什么你要嫁给劳斯这家伙。&ot;
她的声音从黑暗中刺耳地冒了出来,尽管不响。&ot;看在上帝份上,走吧。你不相信我爱上了他,但那是事实。不管怎么说,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我的事情。永远不会。你觉得你有权利要求我吗?&ot;
&ot;是的。&ot;
&ot;什么权利?&ot;
&ot;我过来给你看。&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