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方刚才的话,显然是与那些想要脱离墨家的机关堂弟子,撇开了关系。
“哼!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学了点机关术的皮毛,就以为能翻天了,老祖宗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好懂的!”
老人虽然坐在下方,但说话时中气十足,嗓音浑厚霸道,气势丝毫不比上边的甘夫人弱,与他那佝偻着的身体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看得出来,此时的老者十分愤怒,虽然他如今已不是机关堂的堂主,但作为公输家辈分最高的一位长者,都快临近仙逝之期了,还遇上子孙反出墨家这样的烂事。
换谁,谁不愤怒?
至于他所说的对方只学了点皮毛,刘政却并不太信,毕竟墨家机关堂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多少还是会出现一些天赋绝伦的弟子。
而今一股脑儿反出墨家,其损失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要是将墨家的机关术传播出去,那他们机关堂,还能拥有如此超热的地位吗?
可惜这些话,甘夫人显然是不能说的。
“既然公输爷爷都这么说了,那云儿也不再多言,只是对于琪妹子那些人,您老认为应该如何处置?又或者说……我们该如何对待?”
甘夫人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老人的面前,原本站在她身后的杨曦,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紧张,洁白的玉手不断握成拳状又放开。
可是老人并没有轻举妄动,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在场几人,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云儿,不是老头子倚老卖老,你琪妹子的父亲死的早,所以这才让她对墨家没什么归属,这里面有老头子的责任,但同样也有墨家的责任!”
“所以……老头子在这里恳请你一件事,这次就放他们离开吧,机关堂,老头子会帮墨家再带出来,你孩子的算术,以后也由老头子亲自来教!如何?”
虽然老人嘴上说的是恳请,但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压根儿就没有请求的意思,反而更像是在命令。
可这一刻不管是甘夫人还是邋遢老人,都不敢不答应他的请求。
因为如果仅仅是公输琪带人离开,最多也就是让墨家元气大伤,让机关堂出现一大段人才空白期。
但若是眼前的老人也决心离开的话,那恐怕就不只是元气大伤那么简单了,不但机关堂会从墨家消失,无数为了墨家机关术而来的弟子,也都将随之而去。
这是能动摇墨家根基的!
公输琪选在这个时间反水,何尝不是看明白了老人的心思,而且也猜到了墨家剩下的人,会拿他们毫无办法。
终于,甘夫人在长叹一声后,点了点头。
“既然公输爷爷您这么说了,那我答应您,可以放他们安全离开,只是希望您也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我孩子的算术不算什么,墨家机关堂,一定不能有差错!”
说到最后,甘夫人也罕见的露出了一抹严厉的神色,眼前这个老人,大家怕归怕,但也并不意味着就拿他毫无办法。
墨家不止有一个机关堂,也不止他一个公输长老,甘云非既然托人带回来了这把剑,就没想过会妥协到底。
这还是刘政第一次见到甘夫人展现出这样的威势,就连一直坐在座位上,脸色淡然的白发老者,也不经露出了讶色。
最终老人只是点了点头,直接起身朝着营帐外走了出去。
等到他走远后,刘政看到,包括甘夫人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松了口气,方才若是老者直接反水,挟持甘夫人,他们恐怕也是毫无办法。
但这一次,终究还是甘夫人赌赢了。
傍晚时,包括甘夫人在内的所有墨家弟子,都站在了油江口的岸边。
江水上,飘荡着几只大船,船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每艘船的船头都挂着一杆大旗,上面只有两个字,公输!
原本白发老者说自己不会离开时,刘政还以为公输琪带走的只是少部分人,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包括甘夫人在内的所有墨家弟子。
都会对公输琪的这一次反水,反应如此剧烈。
因为比起那几艘船上满满的人头,岸边站着的墨家弟子只剩寥寥数百人,两相对比之下,简直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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