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方启,暗香浮影,一件胭脂红珐琅彩逐珠云龙纹玉壶春瓶静卧其中。瓶体线条流畅优雅,瓶颈修长如天鹅颈,瓶肩圆润饱满,瓶腹则如满月盈泽。
那胭脂红并非俗艳,而是深沉而浓郁的赤色,仿佛凝聚了雨后初霁天际的一抹云霞,又似宫阙中朱砂晕染的宫墙。这抹红在灯光下晕染开来,色泽饱满均匀,不见丝毫瑕疵,于静谧中透出一股皇家气韵。
瓶身的云龙纹饰更为精妙绝伦。只见一条矫健的云龙盘踞瓶腹,龙首高昂,须发飞扬,龙身鳞片层次分明,阴影凹凸处更显立体生动,仿佛随时会腾云而去。
“此乃雍正御制胭脂红,珐琅彩逐珠云龙纹玉壶春瓶。”陈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傲,“雍正一朝,珐琅彩瓷器本就稀世难求,更何况是这般胭脂红地,搭配珐琅彩,更是凤毛麟角,几百年难得一见。”
“此瓶流传有序,曾是为清室贵胄恭王府珍藏之物,后遭乱世动荡流落海外。是我一位朋友的祖父,于上世纪六十年代远赴伦敦,不惜重金,终将宝物购回,一路颠沛,倍加珍惜,方得以完好无损地保存至今。”
“那日听刘经理说,钱老酷爱清三代精品瓷器,我突然就想到了这位朋友,”陈阳从这钱守城微微鞠躬,“钱老,我当时就想,我这位朋友也不玩古董,此物放在他手里,岂不是明珠蒙尘。”
“好东西,必须配大家,那这瓶子,非钱老您莫属呀!”
办公室内,落针可闻。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皆聚焦于这绝世珍品之上。原本神色倨傲的松本此刻也收敛了气焰,不由自主地躬身向前,贪婪的目光死死黏在玉壶春瓶上,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恨不得立刻将其据为己有。
马老颤巍巍地戴上老花镜,浑浊的双眼瞬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凑近锦盒,几乎是趴在桌面上,一寸一寸,细品瓶身每一处细节。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真品,无疑是真品!且不说这罕见的胭脂红,单论这工艺之精妙,便远超寻常珐琅彩器。如此品相,已是顶级,老夫此生能得见此等珍品,也算无憾了…这胭脂红色泽,浓郁而沉稳,后世工匠,怕是再难复现了…”
钱守城亦难掩激动,他缓缓起身,脚步略显迟疑地走向锦盒,停在距离玉壶春瓶仅一寸之遥的位置。他伸出的食指悬在半空,似乎不敢轻易触碰这易碎的珍宝。半晌,他才喃喃自语道:“这龙纹…端的是栩栩如生,龙鳞叠叠,阴影错落,竟有种呼之欲出的错觉,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瓶而出,直冲九霄…”
“好物件,好物件,陈老板出马,果然身手不凡!”
松本喉结滚动,喉间溢出一声尖锐的冷哼,像是毒蛇吐信般令人不适:“哼!陈先生,就算你这件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又如何?”
“你们毕竟一件,就算美得令人窒息,怎能与我三件珍藏相提并论?古董收藏的精髓在于藏字,在于数量与多样性!”
办公室内气氛骤变,松本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与挑衅。
陈阳却依旧神色自若,唇角甚至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并未立刻反驳,而是慢条斯理地弯下身,修长的手指探入锦盒底部,轻轻抽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
“松本先生,您所谓的数量与多样性固然重要,但前提是——这些藏品得有相应的价值。”说着,陈阳淡淡扫了马家父子一眼,“就这一件物件,别说你眼前这三件垃圾,就他们父子家里的物件,全加起来,也未必能超越!”
“因为。。。。。。。”陈阳两边嘴角翘了起来,“这件雍正御制胭脂红,珐琅彩逐珠云龙纹玉壶春瓶,除了我们眼前看到的这件,另一件就在你们国家博物馆里,其次,根本就没有第二件!”
松本听完之后,脸上的冷笑僵住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扭头看向了马德才,一把抓过他的衣服领子,“他说的是真的么?”
马德才摇摇头,喉咙动了几下,表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因为自己就没看过这么好的物件。
“我。。。。。我不知道,”马德才磕巴着说道,“但。。。。。。但这物件。。。。。。”
“这件雍正御制胭脂红,珐琅彩逐珠云龙纹玉壶春瓶,曾经在清宫记录中有记载,”马老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重重叹了一口气,“他说的没错,有一件确实在樱花国,没想到。。。。。。没想到啊!”
听到马德才这么说,松本直接呆住了,这件古董什么份量,他心里此时已经清楚了。这就好比你收藏了一架子嘉道、光绪年间的古董,有一天你跟朋友嘚瑟介绍自己的藏品多么好,转头人家拿出一件元青花大罐,你这一架子古董,都不如人家手里那一件。
陈阳扫了几人一眼,心里暗暗笑了一下,古董就是这样,用物件说话,其余的多没用,想到这里,陈阳语气中多了几分玩味,“数量上的优势,似乎并没有体现在价值上。”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着松本那张逐渐涨红的脸:“更何况,松本先生,您真的认为古董的价值仅仅取决于价格吗?”
松本咬紧牙关,双拳紧握,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
陈阳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回到松本身上,声音多了几分冷意:“我这件玉壶春瓶,不仅仅是一件珍贵的古董,更承载着我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每一笔纹饰,都有其独特的寓意。”
他指着瓶身上的云龙纹,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云龙逐珠,象征着帝王对至高境界的永恒追求;胭脂红地,彰显着皇权的无上威严;而那如同珍珠般的白点,则寓意着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这,并非仅仅是古董。”陈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一字一句都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内心,“将它送给钱老,代表着钱老在我国机械行业内的地位,希望钱老身体安康。”
说着,陈阳一指他们那三件古董,“你看看你们送的啥,梅瓶,你是在说,钱老没有水平么?”
“雍正粉彩花鸟纹碗,你是想告诉钱老,你完了?还是说。。。。。。”陈阳笑呵呵用手指敲敲赏瓶,“乾隆珐琅彩锦地描金牡丹图赏瓶,你的意思就是说,钱老就是花瓶,放在那里让人欣赏的,实际上没有用没有?”
“你们这是在骂钱老呀!”